“你絮絮叨叨地和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证明方舟上的居民都是那什么β型复制人?”柯岚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那你又要怎么解释,现在生活在方舟上那些年龄超过四十岁的人呢?”
“并不是所有人的都是被批量克隆出来的复制人。”先知说道,“复制人只是用来填补人口缺口的一种手段而已,大部分的复制人都被当做消耗品投入了一线的作战部队,以及像矿工、舰外维修人员之类高风险的工作之中。这些工作的人员流动性很大,很少会有人在同一个岗位上工作超过三年。也正因如此,其他人很难意识到这些复制人的真实身份,而他们的‘使用期限’到期后的善后处理也可以极为隐秘地进行。”
“你知道为什么不死船员会的宁可选择克隆复制人这种有违伦理道德的手段,而不用机器人去填补那些空缺的岗位吗?”先知又问道。
“因为成本?”
“不……如果答案是这个的话也就太简单了。”先知摇了摇头,“他们之所以选择了复制人,单纯就只是为了自欺欺人罢了……你或许不知道,方舟上的人类,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灭亡。”
“什么意思?”
“β型复制人在新纪元750年就已经研制成功,但那时候正处在舰内暴乱事件的高发期,不死船员会的人担心公布这项技术会刺激更多人的情绪,产生火上浇油的效果……于是,这项技术被当作禁忌给封存了起来,而参与这个项目的科学家也都签下了最严密的封口令。”
“当然,即便他们签下了封口令,其中不少人还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里死于各种‘意外事故’,直到新纪元762年,最后一名参与过β复制人的生物学家玛丽·婕兰特,也在一起家庭冲突中,被她的丈夫‘失手’用水果刀刺死。在她死后,知道这个项目的人,就只剩下了那些不死船员会的成员。”
“你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给我讲这些故事么?”柯岚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总觉得,对方是在试图拖延时间,可他又拿对方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只是在拖延时间的过程中,顺带给你讲故事罢了。”先知说道,“这个空间只能限制你们一段时间,但对我来说,这点时间就已经足够了。”
“……”
“让我们回到原先的话题——在玛丽·婕兰特死后的一百多年里,这项技术就如同研究院那无数废案一样沉寂了下去,直到新纪元840年,方舟侦测到了阿尔法星的所在。”
先知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新纪元875年,在万众期待之中,方舟终于是抵达了阿尔法星太阳系,次年,进入阿尔法星近地轨道。”
“同年,方舟派出先遣队对阿尔法星进行探索;新纪元880年,方舟高层决定,将方舟降落到阿尔法星上。在经过二十年的先期准备工作之后,方舟于新纪元900年一月,成功突破大气层,降落到了阿尔法星的赤道上面——你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义务教育阶段历史必修课的考点,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背出来。”柯岚说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在方舟登陆阿尔法星的最先几年里,外勤军团……啊不对,那时候应该还不叫这个名字……遭受了难以承受的损失吧,也正是因为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才让原本一直遭到抵制的人体改造法案得以通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和人体改造法案一道被通过的,还有重启β型复制人计划的提案……只不过这个提案并不是在联合议会上被提出来的,而是在不死船员会的内部进行投票表决的。”先知娓娓道来。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说实话,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很怀疑它的真实性。”
“我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并不重要,你是否相信我所说的话也不重要,你只需要听我继续讲下去就行——一开始,β型复制人仅仅只是被用来填充炮灰部队的人数缺口……在新纪元903年,β型复制人总计只‘制造’了不到十万人,只占到了全方舟人口的百分之零点二。但在910年的时候,这个比例就已经上升到了百分之七……那你知道,现在方舟的五千万人口里,β型复制人占到了多大的比例吗?”
“多少?”
“百分之三十。”先知耸了耸肩,“方舟上的居民,有一千五百人是被秘密克隆出来的复制人,他们只能活到四十岁左右,就会死于各种因为线粒体崩溃而引发的病症——当然,这些数据官方是不会对外公布……这些复制人的升职细胞活性程度很低,就算他们和正常人类结合,也很难孕育下一代……你应该也注意到,近年来各种各样治疗不孕不育的专科医院和诊所越来越多了吧?”
“……”
“但即便以现在人类的医疗水准,想要解决这种‘病症’,唯一的手段就是基因编译手术……或者,干脆借用他人的升职细胞,做一个试管婴儿出来。可问题就在于,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的钱去做这样的手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