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也没很长时间,他已经习惯了照顾乌素。 他给她穿好了衣裳,乌素歪着头,墨发落在肩头,她整个人呈现着极致纯粹的黑白二色。 佩在她耳边的那枚珍珠微微晃着,显出些七彩色泽,这是乌素身上唯一的一点鲜亮颜色。 裴九枝看着她的脸,不知为何,心头涌起一种莫名的熨帖感觉。 就是,她如此安静地坐在他面前,就会令他无比心安。 乌素确实是一位很奇怪的姑娘,她永远都是镇定平和的,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她改变。 裴九枝盯着乌素看了许久,乌素迎着他的目光,目不转睛。 她的眼瞳里倒映出他的身影,他也在观察着她。 乌素最开始对小殿下的印象,就是她失去视觉之后,眼前所见的那一团雾气。 他最开始,与其他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拒绝着所有人的接近。 就仿佛是,他本不该坠入这尘世,他本应是天上的明月烈阳,与所有人隔着千里万里的距离。 但他现在离她如此近,俊逸绝色的面庞上,还带着一点淡淡的红晕。 他总是脸红,惹得她的脸也热了起来。 乌素感觉到自己面颊发烫的时候,便开始不好意思了,她伸出手去,捂着裴九枝的眼睛。 “小殿下,看了这么久,不要再看了。”乌素轻声说。 “嗯。”裴九枝往后退了半步,他将乌素的手腕捉住,问她,“你会寻着机会跑吗?” “会。”乌素回答。 “为什么?”裴九枝问。 乌素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那柄长剑上,这还需要问为什么吗,她根本就不是人类。 “你说任凭我发落的。”裴九枝说。 “嗯……”乌素长长地应了声,观澜阁那一晚,她觉得确实是她的的错。 对于人类来说,妖是很污秽的存在吧? 她把他弄脏了。 “我之前说过的,恒王妃。”裴九枝将她的手放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好。”乌素应,她脾气好,裴九枝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反正当几天恒王妃,应该也不妨碍她生存。 “两个月够吗?”乌素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长的时间。 裴九枝:“……”你这样会显得我像个赔钱货。 他说:“不够。” “三个月?”乌素试探性地问道。 “乌素,你知道成婚的婚书上写的是什么吗?”裴九枝问她。 “不知。”这个问题,超出乌素的认知范畴。 裴九枝开始忧虑云朝大众教育的普及度不够。 他盯着乌素说道:“两情相悦,白首不离。” 乌素仔细品读了一下,约莫读懂了一些意思。 她觉得这种事,她是要负责的,至于时间么,她倒是不担心。 小殿下以后若是对别的什么事感兴趣了,自然会与她分开,毕竟她也没有什么让人留恋的特别之处。 她说:“好。” 裴九枝握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便将她拥在了怀里。 他确实喜欢乌素,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是如此了。 这种感情来得奇妙,仿佛是长夜里偶然亮起的燧火,此后黑夜中便有了永不灭的灯火。 又或许,在这寂寂长夜里,本不该亮起这光芒。 它因为一次意外,不合时宜地亮起,却又如此引人着迷。 裴九枝到如今,也只不过是一位十九岁的少年人,他的感情真挚炽烈,一旦涌起,便再也无法压下。 有的盲人一生未见过光,便不追逐光明。 有的人本该一生不沾情爱,不染尘俗,永远不被感情牵绊。 但这感情,确实是萌生了。 仿佛夏季里疯长的蔓草,在裴九枝与乌素对视的每一眼中,将他紧紧缠绕。 乌素靠在他的心口,听着他怦然的心跳。 她抬起头,按在他的胸口上,声线温柔:“小殿下,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裴九枝抱着她说:“不知。” 他一直抱着她,没松开手,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裴九枝将乌素原本裹着的祭服白袍取了过来,重新穿了上去。 在这祭服的领口处,还沾着乌素伤处的鲜血,与她身上那股平静温和的味道。 ——它算不上是香气,但仔细嗅闻着,却能让他在脑海里描摹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