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洗三礼,月晚终究还是第一个到了钟粹宫。 小宫女银花一直等在宫门口,见到月晚就将人引进了东配殿。 马佳宝璐看见来人眼睛一亮,极力克制嘴角上扬的弧度,哼哼唧唧道:“姐姐来了?” 任凭心中万般波澜,月晚见着宝璐的第一眼,心中郁气没由来的烟消云散。 “今日大阿哥洗三,我作为后宫里除了他额涅陪他最久的人,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宝璐闻言脸色一变,扭过头去不看月晚:“大阿哥就住在东偏殿,姐姐自去看便是,做什么要来见我?” 月晚极力克制自己笑出声,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这不是银花守在宫门口,一见到我就说‘张庶妃您可来啦!我们庶妃这两日想您想的茶饭不思,人都消瘦了不少,今日一大早便叫我等在这里,说是见到您的第一眼就带您去见她呢’。” “我什么时候让她说前面的话了?多嘴!”马佳宝璐羞恼着掀起被子,转身想要从床榻下去说些什么,抬眼便看见月晚因为憋笑而泛红的脸颊。 “……”月晚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对着宝璐笑的更加开心了。 “姐姐你又戏弄我!”自怀孕后便更加明显的多愁善感被宝璐带到了月子里,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表明了后半段的真实性,此时眼角竟是隐隐渗出了泪花,月晚轻咳一声,快走几步坐到床榻边,帮宝璐把被子盖好。 “月子里不能见风,也不能哭,怎么我一来就招你犯了两样忌讳?要不以后我还是别来算了。” “不要!”宝璐急急出声,委委屈屈道:“姐姐好不容易来了,我不哭便是。” “怎么就算‘好不容易’了?我不是一直都是隔几日才来钟粹宫吗?”月晚习惯性周全彼此的体面,却不想被宝璐的直白击个粉碎。 “姐姐莫要说这些虚话了,那日我与姐姐之间的议事并不愉快,这一点我还是能觉出来的。” “……”月晚本以为宝璐是想和自己一样将这事揭过,此时听到对方主动提及,反而有些怔愣。 “我知道,姐姐或许是觉得,我身为额涅不会不想亲自养着孩子,可姐姐也说过,宫中规矩就是天,寻常人轻易不可撼动。” “我知道姐姐能问出口便是有了法子,可这法子终究绕不出太后娘娘和太皇太后,说不得还会得罪皇上……” “姐姐待我的心意,我知晓,可万万没有事事都依赖你的道理。”马佳宝璐说着,执起月晚双手:“姐姐,你会不会觉得,我放弃小阿哥的选择,太过冷酷无情了?” “不会。”月晚深吸一口气,面色复杂:“是我不好,没注意到你有孕时有多么难熬,面对皇上时又想的太多,决定做下时太过武断。”月晚说着说着有些哽住,微微垂下眼睑,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知道姐姐不信皇上。”宝璐盈盈一笑:“不瞒姐姐,其实我也不太相信他了。” “但我能明白姐姐的良苦用心。” “姐姐是觉得,我藏不住心事,面对皇上时不出片刻便会暴露所思所想,这才在我面前一直对于皇上闭口不谈,免得我情绪不稳惹得皇上不快……这些我都知道。” 马佳宝璐面色真挚,丝毫不惧在月晚面前剖白内心:“所以姐姐,能不能多信任我一点点?你看,我其实表现的很好,连姐姐你都能骗过。” 月晚怔怔抚上宝璐的脸颊,呢喃声好似会被风吹走一般:“……不累吗?” “不累。”取代泪光粼粼,宝璐眼中闪着细碎的光:“姐姐也不要再害怕了。” “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去争宠了。” …… 世情冷暖向来最能逼迫一个人成长。 而对于后宫女子来说,则是在无边寂寞的四方天里,各有属于自己的保护色。 或许是宝璐给人的印象太过纯善,或许是她爱恋皇帝的样子一如既往,自负如康熙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月晚心头大石落地,也不再去纠结宝璐究竟是何时对皇帝失望,又是何时决定干脆利用热烈爱慕的外壳在后宫里生活。 “张庶妃笑的如此开心,可是和马佳庶妃说了些什么?” 东偏殿,洗三礼一应物什均已备齐,只等帝后二位正经主子前来观礼。 庶妃们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小声说着话,独自站在一处的常佳庶妃是第一个看见月晚从东配殿走出来的人,看见月晚眉眼弯弯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讽刺。 常佳庶妃的音量不小,也向来不爱克制,私语声渐止,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月晚。 自从与常佳庶妃结下梁子后,对方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