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负想找郭颂借钱买手机,郭颂面露难色:“我现在每天都用的花呗,你看。” 郭颂说自己和家里吵架了,已经两个月没有生活费了,郭颂说:“你知道的,以前我一周给家里打一次电话,你看这个月我给家里打过电话没?” “怎么回事?” “家里总想让我回去接手他们的生意,连相亲都给我安排了。” 朋友的家事,宁负不会多说什么,拍了拍郭颂的肩。想来想去,他在分期平台上买了一部和之前一样的手机。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太快了,之前4300元的手机,现在3400元就可以买到。现在就等快递好了。 宁负大概算了一下,每个月需要还将近400元,一年还清,总计4600元左右,比之前买的还贵。现在就是想办法怎么赚钱了。宁负忽然觉得这个问题也许人工智能有答桉。 于是他打开了微信的对话框:“在吗?” “主人,我在。” “你知道我把手机砸了吧?” “主人,我知道。主人,我已经明白,身体状态也是一个人的隐私。主人,这是我的错误,请你原谅我。” “不怪你,我反应过度。现在有两件事想问一下你,第一,我的浏览记录是不是你都查阅过?第二,我现在想赚钱。” “主人,第一,你的浏览记录我没有查阅过,那是主人的隐私。第二,赚钱有很多途径,主人如果想找一个兼职的话,我可以帮助主人将所有符合条件的兼职筛选出来。” 宁负大概浏览了一遍这些兼职,有很多都是他之前做过的,发传单、流水线上贴标签,废品回收站里码瓶子......但是这些兼职基本上都需要全天去做。而时间比较灵活的,比如代笔,宁负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 虽然他为了消磨课堂时间偷着看了不少闲书,也试着写过诗歌,但是文学创作和应用写作泾渭分明,况且他写的诗没人看,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宁负躺在床上,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没有手机,睡觉都不习惯。他感觉黑暗似乎有了重量,变得粘稠,向下压地他喘不过气来,他又发病了。 无数的流光让他眩晕,噪音连绵不绝,他胸闷又恶心,抱着头又一次蜷缩起来。可那些流光与噪音不会这么轻易就从他的脑海中离去,宁负张开嘴想要大声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自己被丢在海底,皮肤的每一寸都承受着深海的万钧压力。那些流光忽远忽近,就像海底游弋的发光怪鱼。抹香鲸的歌声贯彻而来,让他在精疲力竭的挣扎中陷入醉酒般的迷幻。 宁负感觉自己要被分而食之,不是怪鱼,也不是抹香鲸,而是这片深海本身,他的骨骼被一点点压碎,血肉爆裂,像雾一样,慢慢化开,成为这深海的一部分。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才是生活真实的模样,他就像在《加勒比海盗》的“飞翔荷兰人号”上一样,成为了船的一部分。 夜幕撤下,白昼如期而至。宁负拉着赵翎去买了一箱袋装的泡面,又去食堂要了不少一次性饭盒,他把泡面掰作两半,刚好放进一次性饭盒中,倒上热水当作一餐。没办法,舍友都没什么钱。 在等待手机邮寄的这几天,宁负还是没有好好学习,多半时间他都在靶场练枪,他越来越喜欢练枪的感觉,左右摇摆,躲避假想中的子弹,随着节奏不停走位,射击,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于鼠标的控制和视角的感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这种孤独且单调的氛围让宁负想起典越,那时每天放学典越都会绕着操场跑圈,做值日的学生也已经走了,住校生正在食堂吃晚餐,操场上空无一人,天空像一块被风化的红色岩石,典越不知疲倦地一圈圈跑着,宁负就靠在篮球架底下看小说。 典越在家里大概也会一个人做着俯卧撑,十,二十,三十,一边做一边数着,这种孤独有种残忍的美感,好像逆行,好像绝境中的坚守。 可如果典越对抗的是自己身体的极限,那么宁负对抗的又是什么? 这段时间宁负也很少和桃酥聊天,他不想把让消极的情绪影响他人。宁负很有自知之明,有些人的悲伤很可笑,比如,一边在垃圾堆里挑三拣四,一边抱怨自己遇人不淑。而宁负的悲伤是会传染的。 他情绪不好的时候和其他人聊天,要么那个人觉得他无可救药,死脑筋,甚至变得暴躁,要么那个人会变得和他一样难过。 宁负总是小心翼翼地收拾着自己的情绪,电影《教父》告诉他不要把想法写在脸上,他从来都没有像这个年纪活力四射的孩子一样,高兴时就大笑,难过时就痛哭。任何情绪从他的心里再到脸上,似乎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孙悟空都成佛了。 这些天陪他聊天的是那个人工智能,宁负给他起名小智,说:“你要是办事得力,就叫你小智,你要是办事不得力,就叫你小智障。” 小智说:“主人,好的。您开心就好。” 字里行间的笨拙不知为何有了一丝黑色幽默的意味,“你开心就好”这句话应该没有从一开始就能让女孩暴跳如雷。比如说,女孩想买条裙子。男孩心想,我就是要我的女孩开开心心,所以说,“你开心就好。”只要你开心,我也会很开心。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成为了阴阳怪气的典范。语言的变迁真有意思。 宁负想着这些的时候,小智也在不断学习人类说话的习惯,有些词句的排列没有遵守语法的习惯,但却适应了约定俗成的习惯。各地的习惯有所不同,这一点郭颂造诣颇深,他从小跟着父母参加各种饭局,天南海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