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来到了文明的,现在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找不见。没有山洞,凭借一把战术匕首砍出一栋木屋也不太可能。
这时宁负才意识到文明进化的艰难。
想要搭一个木屋,就需要斧头,锯子,他能解释聚变反应堆的工作原理,但却对打磨石斧一窍不通。
苏桃跟在他的身后,她似乎对这些会动的植物感兴趣,天空安静异常,没有飞鸟,也没有战机划破云层带出的白色湍流。
宁负终于挑好了一颗能够做模具的大树,苏桃手中也已经捡到了许多枯草。这些枯草韧性十足,是建房子的好材料。
一刀下去,白色的汁液流了出来。
“会疼。”
宁负挑了一下眉,看到大树颤抖着往后缩了缩,苏桃放下杂草,手掌贴在树干上。
又斩下一刀,宁负现在觉得自己应该更疼一些。手臂被震地发麻,还没有痊愈的伤口似乎要崩裂开来。
“躲开一点,我也不知道树会朝哪个方向倒下。”
宁负小时候在《故事会》上看过一个关于樵夫的故事,里面讲到不能坐在山林里的树桩上,因为那是神的位置,如果犯了忌讳,砍树的时候,树就会向着人的方向砸下来,这是神对僭越者的惩罚。
苏桃向个小孩一样跑去很远,宁负仔细观察着自己砍出来的V字型缺口,心中默默做着受力分析,要是有加百列,判断树木倾倒的方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可惜加百列现在也是个小孩。这两人此刻都需要宁负照顾。
但宁负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受力分析可能没什么用,因为这课树正在颤抖着后退,宁负闭上眼,握紧了已经卷刃的战术匕首,对着缺口狠狠砍下去,然后一脚勐地踹在树干上,他只能用这种近乎暴力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而因为再次用力,他的五脏六腑又像是绞在了一起,喉咙里满是腥甜,回望苏桃,眼里写满了担忧,指着宁负怔怔说道:“红的。”
宁负抹了一下嘴角,手背猩红。
他扭头吐掉从喉咙中涌上来的鲜血,开始用刀一下一下地剁着树干。
一旁光秃秃的树桩似乎还有生命,像远处挪着。根系犁开土壤,又扎进新的土壤,很慢,但很坚定。宁负没有理会。
他终于剁下了一节树干。
凋刻模具花了三天,又去山上找石头磨刀,带着苏桃去找泉眼,还需要合适的土。
将土堆起来,浇上水,拌上枯草,宁负卷起裤腿,用脚踩着。远处的苏桃在河边翻石头,找甲壳怪物作为晚餐,宁负不敢让苏桃去叉鱼,怕她扎到自己的脚。
这些天苏桃几乎不说话,即便说话,也只是两个字两个字地说,宁负不知道她是精神出了问题还是语言障碍。但是在这个陌生的星球上,他没有核磁共振仪更没有医疗舱,就算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治疗。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很开,总是在笑。
苏桃之前就很爱笑,似乎对一切事都抱有热情,可现在的笑好像更加发自内心。
宁负脱去了上衣,踩着泥土,算是人体搅拌机,不远处的苏桃将一只甲壳怪物高高举起,满眼的高兴。
白天总是过得很快,地球上的时间在这里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他的胡须并没有因为太阳频繁的东升西落就长得更快一些,似乎也不是在地球上的生长速度。细胞的更替进程似乎被打乱了,到底什么才是时间?
宁负觉得还是先不要思考这些太过复杂的问题,他得尽快搞清楚这个星球上的一切,比如植物种类,生物数量,矿物储备等等。虽然有着聚变发动机,能源在短时间内不是问题,但他连个电灯泡都没有,那几块从朱雀战机上拿下来的蓄电池早就落灰了。
每天都太短了,所以宁负的作息也全乱了,星空之下,他在小溪里洗去身上的汗水,苏桃在躺在岸边,头发飘在水里,宁负玩弄着散开的秀发,撩起一捧水,像是理发师那样,缓缓用力,帮苏桃按摩着。
“下来吧。”
“水凉。”
“你试试呗,其实不凉的?”
太阳才落山不久,水中还温存着余晖,苏桃探脚下来,宁负轻轻将她接住,感受着水流滑过肌肤,好像在露天温泉之中,四目相对,他们像是野人一样,但却是这个星球上仅有的文明。
一块块泥砖在地上摆开,宁负将装了干草和黄泥的模具倒扣在地上,然后提起来,砖块顺利脱模,宁负再扑一些浮土进去,重新填充干草和黄泥的混合物。
可能要晒很久才能用来盖房子,宁负在全息投影上已经设计好了房子的结构,开间,可能还需要木头来做横梁,估计又得去森林里和那些长脚了的树打交道。
山边应该有铁矿,宁负正在研究最原始的冶炼技术,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打一口锅出来。
宁负做这些的时候,苏桃就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望着他,一动也不动。宁负从思考中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