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醒来后窗外的雨还在下,头痛,眼皮发沉,还是想继续睡。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支撑着来到书房,用自己的仪器进行了一次扫描。不出所料,体内还有安眠药的残留。
宁负此刻关闭了车灯,缓慢行驶在盘旋的山路上。远处别墅的窗户间透出亮光,他心中一紧,但还是硬着头皮将车倒入库中。
进门的时候发现灯已经熄了,他蹑手蹑脚地上楼,苏桃酣睡正香。宁负换了一身衣服,轻手轻脚地躺在床边。
天色渐渐泛白,两个人其实都没睡,都在装。
宁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坐起身,像是睡懵了一样茫然地瞪着前方,视线没有焦点。苏桃眯着眼,好像是被光线蜇到了。
宁负搓揉了一下脸颊,俯下身亲吻苏桃的鼻尖,说:“再睡一会儿,我去煎蛋。”
宁负离开卧室后,苏桃便坐起身来。宁负昨晚一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不会给自己下药。
苏桃走下楼梯,西装挂在衣架上,她装作整理衣领的样子,鼻尖凑了过去,烟气,澹澹的酒香,还有火药味。
没有别人身上的香水味。可无论是哪一种,她都有些无法接受。
瞒着她去杀人,就代表她一定不会同意,会是谁呢?
打开全息投影,照例播放着今天的新闻,看到画面中燃烧的豪宅,“江任集团的前董事长任朗与其长子已经被证实死亡,目前还没有恐怖组织宣称为此负责。”
苏桃全明白了。
宁负端着一盘蛋挞走了过来,还一边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在全息投影面前愣了一下,然后问道:“睡得怎么样?”
苏桃说:“还好,挺踏实的。”
宁负笑了一下说:“知道你最近睡眠不好,认床是不是?我看了个偏方,昨天偷偷放在你牛奶里了。”
“偏方?什么偏方?哎?你是学医的还是我是?”
“阿普唑仑、艾司唑仑、氯硝西泮……”
“这不就是安眠药么?你说,是不是趁我睡着后偷偷干了点什么?”
宁负尴尬地笑着,说:“昨晚你睡得可沉了,我就一个人喝了两杯,外面在下雨,很安静。这是怎么回事?”
全息投影上的新闻还在播放,宁负一直想等这条新闻过去,但是记着越说越多,甚至隐隐牵扯到了自己。
苏桃已经基本确定宁负昨晚就是去杀人了,根据新闻上的报道,已经分析出大口径手枪和霰弹枪的痕迹,可以断定是一场谋杀。
宁负很少使用霰弹枪,大概是雷齐鸣。
事情变得很复杂,典越一定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可如果说了,宁负也会被带出去。这大概就是安眠药的作用吧,不出事最好,就算出事,自己也被下药了,不知情,也没有任何关系。
苏桃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宁负却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说:“快去吃饭吧,这叫恶有恶报,谁让那小子惦记着要杀我呢,这不,报应来了。”
苏桃一时间百感交集,任梓辰,生前光芒无限,但现在像条狗一样死了。就连她的第一反应居然都不是同情,人性薄凉,谁也不例外。
她想起核爆前一位企业家的名言:“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刺头在替你寻衅滋事。”
宁负也很喜欢那位企业家,只不过岁月静好在他这里被换成了因果报应,垃圾不会自己走进垃圾桶,哪有什么因果报应,不过是有人在替天行道。
可这样真的对么?
苏桃对杀戮一直是极端抗拒的。
可宁负……苏桃在心底轻叹一声,她已经不再像年少时那样天真了,如果自己贸然发问,宁负设的局便会被打破,可能宁负也知道必然瞒不住自己,只是期望她能有睁只眼闭只眼的默契。
如果自己追问下去,宁负大概率招架不住,总有蛛丝马迹。
苏桃能想象到那时的情景,一旦自己决定打破这种默契,问宁负为什么要去杀人,宁负一定会异常暴怒地吼回来:“因为我有这个能力,我有这个能力杀他,所以我得把他杀了,不然他就会反过来杀掉我,杀掉你。”
苏桃发呆的时候,宁负坐在桌边没有动快子,直勾勾地望着,就像犯了错的小孩,眼中有无奈哀求和绝望,苏桃再一次叹气。
她走到桌边说:“这样偷偷摸摸给我下药,你知道不知道我会非常非常生气?”
“对不起,我错了嘛。”宁负软软地说。
苏桃坐在对面的桌子边,说:“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宁负连忙起身凑过来,开始了一套一套的道歉。
苏桃说:“我知道你初心是好的,可是能不能别再这样做?现代科技的确很发达,但生命依旧相当脆弱,万一我救不回来怎么办?”
话里有话,宁负听得真切。翻译过后便是苏桃知道自己事出有因,但杀人明显还是太过分,情况也许真的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