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珠示意柳予安稳定民心,自己转身走入了医馆。 她小小的身躯,似乎承载着所有人的希望。 哪怕门扉已被关闭,百姓们的道谢声依旧不断传入她的耳中,在她心中掀起了圈圈涟漪。 陆沉珠深吸一口气,发现虞执和何记淮正站在不远处,两人都是满脸憔悴和担忧,望着她的目光十分直白。 有质问、有错愕、有愤怒。 当然,更多的是庆幸和欣喜。 陆沉珠惊讶道:“你们怎么在这?” 两人脸色变了变,最终虞执开口道:“你就想说这个……” 他的声音极其嘶哑,难听而刺耳。 陆沉珠笑笑道:“哦,忘了告诉你们,我没受伤。” 淡漠从容的语调,丝毫不考虑自己“受伤”的消息会给二人带来怎样的痛楚。 显然柳予安是知道陆沉珠的“计划”的,但他们二人却不知道。 所以当他们听到小神医被王珂刺成重伤时,两人心痛欲裂,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但柳予安霸道地阻拦了所有人靠近重伤的“小神医”,不仅是他们,就连田太医令他们也不准。 他如此举动,甚至让二人觉得,她或许已经…… 此时此刻,她完好无缺地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又庆幸又心酸。 所以……她从来没信任过他们,对吗? 哪怕他们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他们对她而言,依然是要提防的恶人? 可两人不敢质问陆沉珠,半句也不能。 因为陆沉珠会毫不犹豫地说,是的,他们对她而言,就是恶人。 虞执吞下了喉间的腥甜,垂眸道:“既然你没事,那我继续守着‘小神医’去。” 陆沉珠:“好哦,辛苦了。” 虞执深深看了她一眼,绷直身体离开,每一步都走得很重。 若不重,他怕自己会脚软趔趄,在陆沉珠面前颜面尽失。 虞执离开后,何记淮胡乱抹了把脸,似乎在擦拭脸上隐隐约约的泪痕,挤出笑容道:“你没事就好……被刺伤的人是替身吗?他伤的如何,要不要我替他看看?” “不是,是我自己。” “什么!那你受伤了吗?严不严重?我替你看看?” 何记淮连忙上前想查看陆沉珠的伤势,被陆沉珠拦在了一臂之外。 她坦率冷笑道:“受不受伤与你无关,你给我添乱就成。” 陆沉珠的话就像尖刀,刺得何记淮鲜血淋漓。 “我没有添乱,我只是关心你。” “可我不需要。” 何记淮又要哭了,少年人稚嫩的脸上,委屈根本藏都藏不住,他狠狠咬牙道:“小沉珠,我知道我错了,可我也是被骗的,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念旧吗?” 幽云城的百姓让陆沉珠想明白了很多,此时的她心情不错,遂道:“我当然是念旧。”若不念旧,上一辈子的她不会输得如此彻底,这一辈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哪你为何……为何不原谅我?” “我原谅了啊。”陆沉珠轻笑起来,明明是漂亮、灵动的模样,却叫何记淮浑身发冷,“否则王珂和唐建秋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何记淮:“……” 何记淮想起被悬挂在城墙之上,浑身赤裸,尊严荡然无存的两具碎尸体,寒意如同电流,冻结了他的血液。 “你、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对啊。” “为、为什么……他们就算有罪,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啊。 “呵呵,该不该不是你说了算,而是由被荼害的亡灵们决定的……”陆沉珠冷嗤一声,笑容逐渐收敛,在何记淮面前展露她的残忍和阴鸷,“若没有我,你想过这里会是什么现状吗?” “……” “昼死人,莫问数,日色惨淡愁云护。三人行未十步多,忽死两人横截路。夜死人,不敢哭,疫鬼吐气灯摇绿。须臾风起灯忽无,人鬼尸棺暗同屋。(1)” 寥寥数语,将人间炼狱勾勒得淋漓尽致。 虞执喉咙发堵:“这……” “呵呵,这也是你喜爱的陆灵霜抄袭的诗句,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开。” 但陆沉珠看过炼狱,知道这才是残酷的真相。 冷冷睨了何记淮一样,陆沉珠转身走了,幽幽的嗓音随风传入他的耳中。 “何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