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珠做了一场冗长的梦,梦中的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孤冷的冬日…… 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怀中抱着毫无声息的小火把,被那些人从悬崖推落。 只是这一次,她没再跌入泥泞。 有人稳稳接住了她。 那人将她搂在怀中,用双手护住她和小火把,把源源不绝的热意,传递到她的身体里,驱赶了苦寒的冷气。 在这充满恶意的世界里,他的怀抱的温度,让她忍不住落泪…… 这双手又轻轻拭去了她的眼泪。 有些笨拙,小心翼翼。 陆沉珠想看看这双手的主人,想记住这份梦中的温暖。 但眼皮太重,暖意太柔,美梦太深…… 等她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洒满房间,照亮了床边那一抹身着赤红飞鱼服的身影。 在陆沉珠醒来的瞬间,他已睁开了眼,深邃的瞳眸里,有让陆沉珠看不清的情绪。 “你醒了?感觉如何?还难受吗?” 他原本清洌的嗓音难掩疲惫。 陆沉珠惊讶道:“柳督公,你怎么在这里?”听这声音,是一宿没睡吗? 于步欢没好气的冷哼传来,带着酸溜溜的气息。 “他为什么在这里?那自然是因为你死死拉着他,不让他走啊!” 可恶啊,小师侄宁愿握着这太监的手也不握他这个小师叔的手!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是他的手没太监的好看吗? 陆沉珠:“???” 陆沉珠这才发现两人的手正紧紧交握,又或者说,是自己的手死死攥着柳予安。 “……”陆沉珠讪讪一笑,连忙松开他,十分无辜道,“这……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睡模糊了。” 柳予安垂眸:“没事,只是你的手受伤了,已经上过药,但这两日不要太用力。” “哦,好的。” 柳予安起身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回眸道:“虞执已经被停职了。” 陆沉珠一时反应不过来:“什么?!” “身为中郎将,他当街行凶人证物证俱全,本督公以为,他不适合再担任中郎将一职,已禀告皇上将他停职。” 当然,这仅仅只是开始。 他虞执敢伤……他的血脉,哪怕他们将来不会相认,他也要他生不如死。 陆沉珠睡得粉嘟嘟的唇微张,满满都是惊讶。 这就……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 难得看她呆滞可爱的神情,柳予安眼里划过笑意,道:“我能知道你和虞执之间,为何如此剑拔弩张吗?” 听了无痕的汇报,柳予安晓得陆沉珠有故意激怒他的用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肯定她远远不是传闻中的张扬跋扈、作恶多端,更不会无的放矢。 柳予安帮了自己,陆沉珠也不扭捏,直言道:“哦,从前上京城中许多乱七八糟的传闻里,有不少有他的手笔。” 当然,“主笔人”还是陆灵霜,虞执只是暗中推波助澜罢了。 “是他?!”于步欢勃然大怒,气得俊朗的面容都黑了,“可是为什么啊!你师父在信中说,你曾经救过他的命啊,还说他曾经想求娶你!这个狗东西!竟然如此忘恩负义!” 陆沉珠忍不住笑了,要不然说小师叔看似玩世不恭、漫不经心,但比谁都纯善呢? 这才哪到哪? 虞执的卑劣,这才是冰山一角。 “那自然是想得到我。” 于步欢傻眼了,“想得到你……就要毁了你?” “对。”陆沉珠语气很是平静,“因为‘陆沉珠’是陆学屹的嫡女,是当朝圣上属意的王妃,是他虞执拼尽所有也得不到的身份。所以他就要毁了‘陆沉珠’,毁了她,他就有机可乘。” 但哪怕是上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她也没向他弯下背脊。 而且从他后来对陆灵霜的“移情别恋”就能看出,这个人的“爱”就是一坨狗屎。 不,是他整个人都臭不可闻。 “他娘的!老子要挖了他祖宗十八代!无耻之徒!无耻之尤!我去他——哔哔哔——” 于步欢暴跳如雷,将这辈子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都说了出来。 反倒是陆沉珠自己非常冷静,甚至还能劝说于步欢两句。 柳予安就这么静静看着笑容干净的人儿,突然胸腔中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