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严寒,天阴欲雪。 因祈雪节将至,大街行人皆来去急急、行色匆忙,无人留意街头那位衣衫褴褛的女人。 女人身形很瘦,满是疤痕的脸上冻得惨白如纸,双脚赤裸,被砂砾和苦寒磨得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她用奇怪的姿势紧紧抱着奄奄一息的小男童,一步一步,艰难蹒跚地走到了一座恢宏的府邸前。 女人深吸一口气,抬手重重拍打赤红大门。 “丞相,夫人,陆沉珠求见。” 门内无人应答。 陆沉珠抬头静静凝视门楣片刻,到底还是跪了下来。 她颤抖着,一字一顿道,“丞相、夫人,求你们开门……求你们救救琰儿!求你们!” 依旧无人相应。 陆沉珠的手掌筋骨皆断,她不得不忍着剧痛,一边拍门一边祈求,“琰儿是你们的亲外孙啊!” “爹……娘……女儿给你们磕头了!” “求求你们!” 门内安静如斯,陆沉珠最终还是弯下了一生倔强的脊梁,朝着大门不断磕头。 “咚咚咚……” 磕头声又沉又闷,而她的泪水扑簌不绝,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女儿错了……女儿再也不和陆灵霜作对,爹、娘……你们救救琰儿吧。” “女儿真的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你们救救琰儿吧,他是你们的亲外孙啊!” “爹!” “娘!” 陆沉珠撕心裂肺的哭声直直传递开,行人们纷纷顿足,有人小声议论。 “这乞丐婆……好像是丞相府的大小姐?” “什么大小姐,你见过如此作恶多端的大小姐吗?” “她怎么了?” “她啊因为嫉妒,从小开始便不断陷害自己的妹妹,只要是妹妹有的要的,她都想抢!这不,她在长公主的宴会上设计辰王殿下,想生米煮成熟饭做辰王妃,不料阴沟里翻船,被不知名的流浪汉破了身子还怀了身孕,又因为体质特殊不得不生下孩子,结果生的是个不会说话的小傻子。” “自食恶果成了这个鬼样子,啧啧啧,活该!” “可不就是么?我听说她对不仅顶撞丞相大人,对生母恶言相向将她气病,对下人更是动则罚跪,重则毒打,听说打死了好几个婢女!” “辰王看不过她残暴的性子,更怕她疯起来伤害丞相一家人,便请皇上将她打发去庄子里,只是不知道为何又回来了。” “她怀里的孩子,是不是要死了?” “死了就死了,反正生父不详,就是个野种。” 陆沉珠被这些恶言恶语包围,整个人早已麻木。 只要丞相夫妇愿意救琰儿,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眼瞧着陆沉珠喊得嗓子都哑了,有好心人忍不住道:“陆大小姐快别敲了,前几日二小姐心绞痛发作,丞相一家带二小姐出去避寒温养了。” “你……你说什么?” 陆沉珠呆呆回头,可她明明收到爹娘的回信,他们说只要她徒步回来以表忏悔之心,他们就帮她。 被陆沉珠大而暗沉的双眼盯着,那人微微颤抖道,“真的,我没骗你……” 陆沉珠猛地回头,死死盯着那红得仿若鲜血染成的门扉,寒意从骨缝里一点点往外冒。 他们当真这么恨她?! 就这么恨她吗?! 就在陆沉珠情绪崩溃之时,远处传来了车马之声。 奢贵华美的马车在两排护卫的保护中,碾过尘雪滚滚而来。 她静静看着,看那身披雪狐大氅的娇媚女子下了马车,被众人簇拥着,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她眉目娇俏矜贵,姿态婀娜灵动,正是陆灵霜。 陆灵霜居高临下看着陆沉珠,眼底尽是嘲讽,仿佛她是卑贱的蝼蚁、污秽的泥泞,可出口的话却软糯糯的,满是对她的心疼。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陆灵霜上前一步,却被数人齐齐喊停。 “灵儿!” “别靠近!” “灵儿回来,你忘了她是怎么害你的嘛?” “快回来!小心她又用苦肉计!” …… 陆沉珠坚硬抬眸,对上了一双又一双厌恶、鄙夷的眼眸。 有陆沉珠的爹娘,有陆沉珠嫡亲的兄长和弟弟,有曾几何时一直围在陆沉珠身边,费尽心思想讨好他的王爷、大将军和小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