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片刻,董铁松原本惨白如纸的脸色,竟也似稍稍恢复了些许,若非嘴角还有血丝,几乎没多少异色了。 却见其持剑跨前一步,声音嘶哑。怒骂道:“鼠辈,只会暗箭伤人,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对面黑衣蒙面人首领则是满眼嘲讽的看了看董铁松,澹澹道:“董长老这演技可是太过粗糙了,颇有欠磨炼之处呀。” 他啧啧两声:“到底不是科班出身,野路子就是不行,明明有那么好的道具加持,还能演成这个样子,可见老天爷不肯赏他卖艺这碗饭啊!” 他摸着下巴,转头看着诸位属下:“尴尬不?明明都恢复了,居然还要做出一副外强中干的模样来作戏,你们有没有种看耍猴的微妙感觉,有趣不,反正还是挺好看的,毕竟人家是成名角色,早已值回票价了,更别说咱们还是白嫖,咱们这次白嫖了天剑云宫的董铁松董长老,可以在江湖道吹好久了!” “哈哈哈哈……” 众位黑衣蒙面人齐声大笑。 “天剑云宫只能培养出中箭的,那里是培养不出演员的!” “要是能培养得出来,咱们还怎么白嫖?!” “……” 董铁松不以为忤,反而哈哈大笑:“你们这帮藏头露尾的孙子们居然看出来了,既然如此,也省了老夫演戏的功夫。” 说着一抖手,一道旗花火箭陡然冲上天空,在空中爆开,形成一朵祥云萦绕的光剑,辉映天际。 对面黑衣蒙面人再度出声嘲讽道:“现在就开始叫援兵,是不是有些太早了点?亦或者是太晚了些?来早了还好,可以陪你们一道上路,来迟了也好,能够给你们收尸!” 董铁松澹澹道:“援兵何时到来,可不到你操心。我们天剑云宫中人岂是任由你们欺辱,你们跟咱们云宫结怨,结局已经注定,就不知你们比较三山如何?能否挡得住咱们云宫长者之怒!” 他看着远方山坡草丛,沉声喝道:“尤其是你穿云箭,你这一箭之赐,我董铁松今朝不死,来日必报之,好好珍惜余下的日子吧!” 对面寂寂无声,隐身暗处穿云箭全无反应,似乎根本就没听见。 唯有山风簌簌,吹起片片干枯茅草。 “穿云箭,老夫知道你平生从不与人正面对敌。所以也没指望过你会答复,但这今朝仇怨已经结下,今生此世,因果必有了断之刻!” 董铁松声音森然:“还是那句话,珍惜你余下的日子吧!” 对面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董铁松,老夫真是越来越佩服你,死在临头,居然还在吓唬人……” 殊不知远远隐伏的穿云箭却是心头勐地一震。 因为董铁松刚才的那番话,尤其是提到‘你们比较三山如何’这句话,不禁让他想起了这么多年天剑云宫的赫赫威名。 身为当世巨擎的天剑云宫从来不主动招惹是非,但对于主动与他们结仇的,数万年来却是一个都没放过,一个都没跑掉。 而最近一次招惹天剑云宫的便是三山,仅次于二宫的顶级宗门势力,可三山联手又如何,被云宫秋后算账,尽皆元气大伤,更有多位门中长者因此受累,付出之代价难以数计。 再想深一层,以往也有很多抱有与自己相同想法,秉持着自身身份神秘,意图占到便宜,身份又不曾泄露,自以为不会被云宫秋后算账的,可事实证明,最终还是有一个算一个,尽数被云宫揪出来处置掉了。 “若你今日至此再不出箭,云宫就只找你一人了断,放过你的家人。” 董铁松澹澹道:“但若是再出一箭,老夫现在就代表天剑云宫承诺,灭你全族,鸡犬不留,寸草无余!纵使今日老夫命丧于此,这个承诺,依旧有效,云宫中人,必然践诺。” 董笑颜在旁澹澹笑道:“三爷爷的这句话,我董笑颜为证。穿云箭,今日你敢再出一箭,你之亲朋故旧,满门全族但凡有一条狗逃出去,都算我天剑云宫无能无为,愧领二宫之名!” 远方草丛中有草叶颤抖了一下。 这一刻,穿云箭的的确确是心神颤抖了。 祸不及家人,这无疑是江湖铁律。 但这项禁忌不适用于暗箭伤人者,便如穿云箭这般,你偷袭得手一次,还能说你是以弓箭着称,情有可原,你已经出了一箭,一箭中的,彼此因果结下,却仍不涉家人! 唯此际在你出手前,直言威胁,再敢出手,杀你全家,莫怪言之不预也! 却是话说在前头了。 到此为止依然是祸不及家人。但你若再出箭,就祸及家人。 别人说这句话,穿云箭只当他在放屁,无能呻吟。 但现在说这句话的,却是现在相当于天下第一门派的天剑云宫长老,更有未来宫主左证! 这其中的震慑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敏锐察觉到彼端穿云箭异样的为首黑衣蒙面人大怒,道:“天剑云宫,当真好了不起!生死搏杀,命终即了!居然还行威胁人不能出手的下作事?这种卑劣行径,老夫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就是当世权门的处世手段吗!” 董笑颜悠悠的说道:“既然生死搏杀,自当无所不用其极,你能暗箭偷袭,吾等为何不能言语威胁?彼端的穿云箭,若是敢出手,尽管来就是。我堂堂云宫还在乎一个小小的穿云箭么?真真是笑话。” 虽然听到董笑颜这么说,但那黑衣蒙面人首领心里却是明白得紧。 今天这一战,作为远程威慑的穿云箭,算是废了。 就算再勉强出手,也绝不会往要害处落手了。 以他作为狙击点的效能论,与废了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兄弟,绝不会用自己家人的性命来冒险的。 此念明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