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城墙已经乱作一团,而趁着这个机会,船上的木板纷纷倒下,架在了船只与城墙上,同时大量的云梯、钩索也扔了上去,钩爪攀附住女墙,开始登城。
“杀啊!”
“杀啊!”
“杀啊!”
荆州军呐喊着冲杀的口号,声音震天响动,顺着木板和云梯直接冲到了城墙上,开始与城墙上的曹军展开激烈争夺。
墙头上的叱吼声、呼应声、兵器格挡声、惨嚎闷哼声,几乎就没停止过。
不知道有多少荆州军冲到了城墙上与曹军拼杀在一起,不止是这边,南城与北城同样如此,黄忠亲自上阵,斩杀了于禁的副将何茂,然后继续进军。
曹军节节败退,从晌午隅中末刻到下午日昳初时,整整一个中午,双方围绕着三段城墙都在厮杀,惨烈的拼斗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东城门正中央靠近城楼的那一段百八十步不到的城墙上是两边大战的集中爆发点,到处都喷溅着双方士兵的鲜血,好些地方黄褐色的夯土被血彻底浸透了,变成泛黑的殷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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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头上生铁盔和翻皮帽子随眼可见,秃尾掉簇的羽箭和折断的兵器丢了一地。寨墙两边的墙角里胡乱堆叠着双方战死兵士的尸首,有些尸首断肢来不及搬运,就在人们的脚下被踢来踩去一一仗打得太紧,谁都抽不出人手清理战场。
于禁已经撤到了东北角的城墙那一段,密密麻麻的荆州军如潮水般涌上来,本就军心士气低落的曹军几乎无法阻挡,仅仅不到一个时辰,东城大片城墙段就已经被敌人抢占,箭失刀戟横飞,尸体堆积如山。
甚至到了最后曹军已经没办法在城墙上站立,被逼得步步后退,很多人直接跳到了后方城内的水里,不会水的被淹死,会水的勉强爬到附近屋顶上避难,城内屋顶到处都是逃难的曹军。
乱军之中牛盖被斩杀,于禁退到了北城门一带,与部将浩周往西城门撤离。眼下西城门的守军倒是安然无恙,问题在于东城门溃败之后,南北两座城门和城墙也抵挡不了多久,战火迟早向着西城门燃烧,使得西城门守将胡修惊惧难安。
雨水还在下,在水流的冲刷下,城墙上的鲜血渐渐浸入了城墙的夯土里。城内城外的洪水中到处都漂浮着尸体,大部分是曹军的士兵,其中战死的居然是少数,更多的是逃跑不及时,掉入水中淹死。
而在于禁正面抵挡不住,退往西城之后,东城门剩余抵抗的曹军基本上都已经投降,这种趋势也感染了整个樊城,投降的曹军从军官到底层士卒,乌压压跪倒了一大片。
风雨之中樊城的形势基本已定,黄忠吕常和文聘三人勒令士兵们押解着俘虏回到船上,率领一部分士兵从两个方向同时往西城门而去。
于禁匆匆忙忙跑到了西城门城墙上,看到的是士卒们已经大乱,很多人抢夺着用于运输物资的小船,拖着船只从城内拉到城墙上,然后再把船只从城墙上往西城门外推——城里被淹没,实在没办法打开城门逃跑。
见到这一幕,于禁大怒道:“这是怎么回事,胡修呢?”
“胡将军已经跑了,左将军也快跑吧。敌人实在是太多了,将士们根本抵挡不住。”
一名校尉一边拖着船只一边对于禁喊着。
于禁没有大船,只有小船,还是樊城本身就是汉江码头渡口,风雨来时从码头抢夺过来的,根本逃不了三万多人。
现在已经处于兵败的趋势,士兵们要么坐船逃跑,要么投降,要么战死或者淹死,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虽然刘备军素来都没有虐待或者残杀战俘的记录以及传闻,问题在于他们是北方士卒,谁又想离开家人留在南方做俘虏呢?
因此很多士兵为了逃命,纷纷选择利用城内的那些物资小船逃跑。
甚至因为小船数量不足,士兵们为了活命竟大打出手,曾经的同袍现在变成了敌人,互相以小队为单位进行厮杀,再也不顾战友情谊。
看到这样的情景,于禁只觉得悲凉不已。
想他作为曹魏外姓将领之首,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多年,素来是以军纪严明着称,训练出来的士卒也是北方精锐。
但一场兵败竟令同袍内斗,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怎么能不令于禁心生绝望?
然而此时却已不是他悲愤的时候。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跟着那校尉逃生,另外一条则是呵斥制止士兵。
可看看周围乱象。
兵败如山倒,他的部队只有军心涣散,士气低落的三万人。
而敌人大军四万余众,且士气高昂,光在城外射箭就能让城墙上无人敢站立,完全不是黄忠吕常文聘他们的对手。
城墙内外拥挤的士卒为了抢夺一条船只,连正在逼近的敌人都不顾了,谁还会再听他的命令呢?
想到这里于禁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痛苦说道:“上船走吧。”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