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剑挑起他的下巴,沾了他满脖颈的血。 伶舟月眼尾的霜几乎隐隐透着血色,他一字一顿,像是珠玉摩挲着沙砾,微微嘶哑:“我的人,你也是敢动的。” 江无染拼命摇头,从前他觉得伶舟月只是性情难定,修为高深,现在他觉得大错特错!伶舟月这人不能惹也惹不起!绝对不能同他耍伎俩,否则他有千万种方法要人死。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可怖的人! 若说他是魔神逆鳞转世,江无染绝对相信。 只可惜,他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噗。” 血溅了伶舟月满身。 他飞到空中,望向那个跌坐在他结界里的姑娘,她吃了不少苦,又瘦了许多,一条手臂僵硬着,面上挂满了泪水。 很狼狈。 伶舟月收剑后擦净了手上的血污方伸出冰凉修长的手,她搭过柔软的手后,他敛去了所有戾气。 “久等,我的小凤凰。” 见她泪水断了线地往下掉,伶舟月无奈低叹一声,从袖中取出钗环,用清理术将她的墨发弄整洁后,轻轻为她带上钗环:“别怕,这里很安全。” “别哭了。”他熟练地替她抹泪,她双臂拥着他,也不嫌弃他身上沾的血,她抱得很紧,紧到自己都险些喘不过气来,只听她呜呜咽咽,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柔软的身体紧紧贴过来时,伶舟月的喉结不可控制地滚了滚,他捧起她的面,就想吻上去,忽然又想起自己身上都是血,便停在了离她一寸远处。 他笑问:“师父带你去杀人,好不好?” 鬼州这地方,最是能激起伶舟月心中的戾气,鲜血、杀戮令他兴奋。 他抱紧了阿羽,一挥剑,整个牢笼竟就炸裂开来,天光泻下来,两人迎着光飞出去。 天边翻滚着泼墨似的乌云,层层叠叠,隐隐可见黑铁甲反射出的几点亮光,它们在乌云中游鱼似的跳动。嘈杂的兵戈之声像是海一般涌过来。 鬼州妖魔尽数聚过来了。 说是有十万之数阿羽也是信的。 阿羽抹干了泪,抬起头,伶舟月的下颔线流畅好看,下巴上沾了点细小的血珠,阿羽哽咽:“伶舟月……” 伶舟月只是笑,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阿羽在他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发间的钗环像是阳光照耀下的露珠,熠熠闪着光。 他对眼前的景象有种近乎可怕的疯狂,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心魔终于得到爆发,海水灭顶,丘峦崩摧,他踏了数年的薄冰终于碎裂,再也不用压抑、不用等待。 怀中人像是一块澄澈的琉璃,一不留心就要摔碎了,他已几近癫狂的心因她而柔软下来。 “抱紧我。”伶舟月微微喑哑的嗓音像是藤蔓缠绕住阿羽,令她浑身发麻,她的视线也一点点暗下去,又听他在她耳边道,“别被吓到。” “今日,我带你,血洗鬼州。” 阿羽的头埋得很低,他身上混杂着血腥味的松香将阿羽彻底笼罩着,她抱他抱得很紧,他的掌心也将她锢得很紧,眼识被封住了,阿羽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伶舟月杀了多少人,也看不见流了多少血,她听见伶舟月有力的心跳,也听见数不清的血肉被贯穿的声音。 时间过了很久。 久到阿羽都要麻木了。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或是多少个日夜。 阿羽感觉到那人飞行的速度逐渐变缓。 她小心问:“我的诛邪剑呢?你把它给我。” 换来的回答却是腰上被狠狠掐了一下。 他骤地发力,疼得阿羽几乎都要掉眼泪了。 阿羽分了一缕灵力探入他的灵脉。 千疮百孔。 伤得太重了。 阿羽想不明白,他都伤得这么重了,为何还是不肯将诛邪剑给她,至少她可以帮上忙。 眼泪落在他的衣襟上,他似有所觉,下巴抵在她额头,微微叹息:“怎么又哭了?” 一边抬起了手,就要去抹她的眼泪。 恰在此时,阿羽听见“噗呲”一声响,耳边一阵凉风,剑意几乎要直扑她的面门,耳侧一缕青丝坠落。 温热的液体滴在阿羽手上。 “飒飒。”苍霜剑很快飞出又飞回,一道结界砰地升起。 阿羽心中一惊,不用想都知道,方才有东西贯穿了伶舟月的胸膛。 “伶舟月,你怎么样,你千万别吓我……”细密的疼痛像一根根针扎在阿羽心脏上,她的手覆在伶舟月的伤口上,顷刻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