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人浑然天成的威严。 “请家主降罪。” 江天终于将视线落在下面人的身上,不急不缓开口:“无染,我待你如何?” “自然是极好。若不是家主当年从悬崖边将我带回江家,恐怕我江无染早就葬身荒郊,您于我有恩。”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江无染额头滚落。 江无染是无父无母之人,自小与狗抢食,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盗匪,作为亡命之徒,自然无恶不作,但也始终无法逾越山匪的大当家,他看人眼色行事,当家的要他杀谁他就杀谁,当家的醉了酒要他跪在地上张嘴当夜壶,他也照做。 后来凌霜道人手下的一路游侠追杀,江无染坠落山崖,重伤昏迷,又遇见了江天。 “你的手臂,我会遣人尽力治疗。” 江无染道:“家主的心意,属下谨记在心,属下愿留着这条手臂,以此警醒自己,一日不找到神物转世,我江无染便一日是残废之人。” “神剑择主了?” “回家主,正是,神剑择的主乃是楼家小姐,楼羽。” 江太天的眼神逐渐变得深远:“可有查过楼家?” “查过了。属下曾暗中去过楼家千宸宫,只觉那楼家小姐并无特别之处,属下亦想不明白为何神剑会择其为主。” “哦?”江天慢慢走下台阶,华贵的长袍在台阶上迤逦,他走到江无染面前,端详着他那断掉的手臂,“楼家的小姐无特别之处,但她是扶苏山之人。” 江无染猛地抬头。 江无染手里掌握的信息不少,却始终无法确认究竟何人是神物转世。 楼羽的师尊是伶舟月,而伶舟月的师尊又是方惜正,这三人,一个被神剑择为主人,两个修剑道至极,伤了江无染的人擅剑,若要突破,未尝不可从这三人入手。 “属下明白!这就从此出发去寻扶苏山的人!”说罢,江无染就走出了此地。 江天望着愈走愈远的身影,拇指按在扳指上,状似无意地转动。 面前出现一面水镜,水镜里是空荡荡的大殿,两侧的墙壁上挂着鲛人熬制的长明灯,发出蓝色的光,照亮了大殿正中央的黑袍人的背影。 江天的神情变得凝重:“主上,我已遣人去查,若是顺利,很快便能有结果了。” 水镜中的亓开口:“吾已侯了数万年,自求稳妥,不急于一时。” “务必查清。” - 客栈。 阿羽回到房间之后并没有睡着,辗转反侧了一夜。 伶舟月他自然并非外表那般恰如高山之雪,如隔云端只可仰望,反而是一滩烂泥,来自于鬼州魑魅大牢沾满了肮脏的鲜血的污泥。 密密麻麻的蚁在啃噬着她的心脏,她像是行走在漫天拨不开的云雾中,只有前面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点模糊的灯光,每走一步,她心里的不安就多一分。 她没法不被那个三番几次在修行途中帮她、在幻境中将她拉出、让她拿剑、让她站起来的剑圣吸引,他是阿羽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也是强大如神祇的人,他在幻境中唤她“小姐”,也阿羽不知道他的记忆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的,恢复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并没任何改变,这让阿羽有几分窃喜。 窗外夜色下桃树的桃花瞧不出白日里的颜色,被月光照得泛白,静静地矗立着,带着清香的微风拂过,一片花瓣落在阿羽掌心。 阿羽和他隔着窗棂,阿羽是窗棂内的人,锦衣玉食、珠翠琳琅,一生该顺遂,也大抵只会过着顺遂的日子,在雕梁画栋的重重宫阙中结束一生,她或许会嫁人,泰半也是世家子弟,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或许感情深厚,也或许并无多少感情,终此一生便罢。 窗棂之外是笼罩着阴霾的黑暗之地,那里的世界诡谲血腥、残忍暴力,布满了无刹海底的玄铁制造的层层牢笼,稍一不留神,便会跌入无尽的深渊,而后被黑暗腐蚀,直到血肉被蚕食殆尽,只剩下一副骷髅,窗内阿羽的世界是奢望,只有活下去才是那方世界唯一的愿望。 偏偏伶舟月就站在那里。 阿羽觉得自己离那雾中的灯火又进了一步,她伸出手去抓,却是落了空,再摊开自己的掌心,苍霜剑湛蓝的光辉在掌心浮现。 她喜欢伶舟月。 云雾骤的散去。 像是发现了埋藏在葱茏的绿荫后的果实,阿羽一阵窃喜,又转而有些可悲,心里亦是空洞,方才的事已经可以让她窥见他的卑劣、阴暗,以及隐藏在谪仙外表下的疯狂,就好像,那好不容易发现的果实,外表鲜红,内里却是烂了心。 阿羽想,方才那一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