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但这次连管事都猜不出他的心思了。 若是烦家事,方才他禀告的时候,沈景疏又是毫不在意的;若是思念他故去的父母,也不该大清早的在这楼里坐着;若是不想去扶苏山,在重州散心……管事的不觉得这是沈景疏会干的事,他要不愿回扶苏山,大抵要张扬地乘着马车在十四州周游才好。 思来想去,管事忽然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 ——荒唐、实在荒唐,这怎么可能?放在别人身上他倒还信,可这是沈景疏啊,那个无数美人往身上靠的沈景疏。 很快便将这想法压下去了。 又过了一会,沈景疏看着看着,忽然起身:“我们走吧。” “诶,好嘞。”就在管事的走出不到两步,沈景疏又道,“慢着。” 嗓音低沉而哑。 玉璧似的明月桥上出现了一袭青色的身影,似雪的幂篱将其笼罩,窈窕纤瘦,步若生莲。 在朦朦晨雾中,她往弄梅堂走去。 流水连雾逐明月,明月桥上见青衫。 “啪。”茶盏摔落在地。 方才沈景疏饮完茶便没将它放稳,在桌沿摇摇欲坠,此刻他望向床外,手捏紧桌上垫着的绢布,顺带就将茶盏带落。 “是小的未曾注意,这就来清理。”管事的一面做事,一面迷惑地朝沈景疏看的方向望去,一样的明月桥,一样的人马,连对面的弄梅堂也没什么不同。 沈景疏终于回过神来,手中打开扇子,轻轻摇动着,桃花眼还是那般弯着,依旧是那个懒散的沈景疏。 “家主,您……” “没事了,我们走吧。” 说着步出厢房外,管事的一边收拾,只听门外的他自顾自一声哂笑:“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管事皱眉又朝窗外望去,依旧什么也没看到。 - 燕辞竹因着能在弄梅堂卖出画作,连夜画了几幅,又来到弄梅堂。 经过明月桥时,福至心灵的,只觉得有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重州偶有妖魔祸乱,自然也不算太平,她一个女子独自卖画作,不敢回头,待来到弄梅堂这规模不小的交易市场前时,她终于回头。 掀开了幂篱,往身后的酒楼望去。 什么也没有。 只有漫天雾霭。 燕辞竹蹙眉。 后面传来热情的招呼声。 “姑娘,可算是将您盼来了!您这画卖了个好价钱,这是三分的抽成,”上次那摊主堆笑将银两递上,“姑娘这次可还是要卖画?” - 千辰宫。 阿羽几乎整宿失眠,待到清晨之时,伶舟月该离开了。 看样子他是真的生气了。 虽然知道这里是梦境,现实中的伶舟月未必会待她如此,她也还是控制不住的惆怅。 好几次拿起贝壳想要和他道歉,却又不知他会不会已经将那贝壳放起来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僵坐在此不是个办法,至少要和他好好谈谈,便重新拿起贝壳。 叩击三长两短。 贝壳亮起白光的时候,阿羽心跳加速,随后竟然又一点点变幻成了金色,恰如夕阳的光辉。 阿羽尚未反应过来,一道声音贯入她的脑海:“你以为就凭你就能改变他吗?” ——你是谁?为何要出现在这里?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捂着自己的喉咙,慌乱地望向四周。 “你该不会是忘了,你身在神剑梦境中吧?”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看见了,伶舟月是从魑魅大牢里杀出来的,他身负妖魔血脉,见的都是些杀戮和血腥,早就腐烂透了,否则,他为何会如此介意他的过去?你觉得,一个烂透的死囚,能成为清泠剑圣吗?” 阿羽心里炸开一道惊雷,她慌乱地想要下床唤葵儿来,却发现浑身都不能动弹了。 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个? “你的心声我都能听见。”神剑冰冷的声音继续问,“楼羽,你扪心自问,伶舟月和你,是一方天地里的人吗?” 一个是半身妖魔血脉,生母生父不详,手上沾了不少人命的,来自魑魅大牢的恶鬼。 一个是自小在楼氏无边宠爱中长大,被视为掌上明珠,连一点皮都舍不得让她磕破的千金——哪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