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三)(2 / 3)

,也不要信。”

视界一片黑暗,阿羽摸着手中物件的纹路,发觉这竟然和他腰上那块风灵碧玉的纹路一样。

沈景疏又加了一句,语调恢复了慵懒:“必要关头将它砸碎,反正也不值多少钱。”

对于沈家,确实如此。

他才不想楼羽在他手上出什么事,毕竟是要给那家伙的人。

“铮铮——”

清脆的琴声响起,黑暗中飘起几朵金花,照亮了看台中央,婷婷袅袅的美人端坐其间,纤纤玉臂在碧色的长琴上轻拢慢捻,很快成了曲调,若朝霞倾泻而下,若林间溪水低回,若凤鸟引吭高歌,若凰鸟婉转应答……

阿羽听得出神,思绪渐渐飞远……

难眠的雷雨夜晚,狂风卷得风铃声都缭乱,五六岁的阿羽捂着耳朵,面色煞白,房间里有炭火,暖融融的,可她还是怕雷怕得紧。

阿羽紧紧闭着眼,黑暗之中,忽然听见温润熟悉的嗓音:“阿羽不怕,哥哥给你弹琴。”

眼睫毛颤了颤,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哥哥的身影,他温柔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召出桐木琴,竟就席地而坐弹起来。

楼徵的琴声有种奇异的、抚慰人心的力量,纵使外面电闪雷鸣,他的琴声却能以一种清淡柔和的旋律,将轰鸣的雷和雨都尽数压下去。

阿羽失神喃喃:“哥哥……哥哥……”

“当——”

楼徵的琴弦断裂,阿羽一惊,抓过他的手,“哥哥你的手怎么样……”

楼徵的手指节修长分明,阿羽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确认他没有伤到手才松了口气,抬眸却见楼徵凝望着坏掉的桐木琴,眼底颇有几分心疼。

知道楼徵爱琴如命,阿羽忙道:“哥哥你的手没有伤到便好了,这琴明日叫爹爹再为你买一张。”

“你懂什么?”楼徵抽回手,温润如玉的面容竟然冷若寒霜,“要不是因为你,琴弦怎么会断掉?”

他神色严厉,阿羽何曾见过哥哥这副模样,被骇得猛地往后一缩,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心里似被尖锐的针扎了:“哥哥,阿羽错了……”

“胆子这么小,你说说,你有什么资格作为楼家的掌上明珠?”

阿羽脑海登时一片空白。

心脏尖锐的疼痛蔓延向四肢百骸,她低下头,豆大的眼泪滚落,声如蚊呐:“你说得对,我配不上楼家……”

“——醒醒,楼羽,你要变得强大!”

“——他不是你哥哥,不是你哥哥!”

一个声音在叫嚣着,阿羽迷茫地望着那一片衣角,是楼徵的衣裳,她很熟悉,此刻却生出一股陌生之感。

“——你的哥哥怎么可能因为一张琴而迁怒于你?你可曾记得你四岁那年曾不小心砸坏了他最心爱的琴,他可有怪罪过你一句?他拍着一边抽泣一边认错的你的背,为了让你不自责内疚,将库房里剩下几张他最心爱的琴全砸了!那可是爹娘送他的生辰礼啊,平日他都舍不得用……纵然所有人都嫌弃你,你的哥哥,也绝对不会说你配不上楼家!”

对,这不是她的哥哥。

阿羽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望向那个熟悉的面容,眸中含怒:“你敢冒充我哥哥!”

小小的身躯此刻像是蓄满了力量,咬牙踉跄着抬起地上的琴,竟然就这样猛的朝着他砸了过去!

“咔咔咔。”

在阿羽砸过去的一瞬,周遭的景象像是镜面般破碎,再次贯入视线的,是恢复明亮的忘忧楼。看台上的秋水跪着被银丝绳索束缚住,沈景疏不知何时召了把椅子恰恰坐在她前面,手中扇子轻摇,每摇一下,秋水的脊背便弯下几分。

阿羽尚觉后怕,环顾四周,看客们皆两眼空洞,好似被魇住了。

沈景疏望过来:“楼家的丫头,想不到你是第一个从幻境中出来的。”

他早就抓住吞噬梦魇而生的妖魔了,只不过觉得差点意思,便放着阿羽没管。

阿羽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幻境——不过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哥哥了……

沈景疏指尖轻勾,阿羽手中的玉佩被吸过去,白玉骨扇子耗尽耐心似的在秋水的头颅上一敲,秋水木偶般倒地,没了生机。

“见你是个美人,要你死的痛快些。”沈景疏嘴角的笑竟有几分残酷的意味,他将一个匣子扔给阿羽,“这个,带回扶苏山,交给伶舟月,就说是我要你来的,我还有事,你先走。”



阿羽捧着匣子来到伶舟月居住的清泠山。

一路上心神恍惚,低头盯着匣子出神,直到上面沾了片片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