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门槛的时候,盛风袖将脚步放缓,屏住呼吸跨过门槛走进来。 盛余庆见她来了,随口道:“怎么了?” 她找了只椅子坐下,对三人略微笑了笑,“没怎么,觉着无聊,听说你们在这里聊天,我就过来坐坐。” 她本是个闹腾性子,前段时候因为家中遭变才收敛了一阵,这会子又爱玩儿了,三人也不觉奇怪。 江思白本想问问周小渡二人后面的打算,毕竟他头一回见到这种当卧底当成老大的,但是盛风袖这傻姑娘来了,他就不方便问了。 他道:“我带了些家乡特产过来,放在偏厅了,风袖小姐不嫌弃的话,过去看看?” 盛风袖眼睛一亮,颇感兴趣的样子,“怎么会嫌弃呢?江、江大哥,你是我哥的朋友,就直接喊我名字吧,不然我觉得很奇怪。” “好。”江思白想了一下,觉得好像喊名字更奇怪些,一时间又成了个锯嘴葫芦。 两人就这样莫名沉默下来,盛余庆觑了两眼,眸光微动,打破这沉默,“我直接让他们把礼物拿过来吧,大家一起看,我也挺想看看都是些什么。” 江思白道:“也没什么,就是些普通的鹿茸人参……还有几坛自家酿的酒。”他刚刚只是想把盛风袖支走才提起来的。 正在专心嗑瓜子的周小渡抬起头,“嗯?有酒?”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看,“嗯,不错不错,都归我啦!” 江思白见她突然来了精神,习惯性地提醒道:“你少喝点儿,酒量好也不代表喝多了不伤身。” “我知道。”周小渡轻快地回。 知道归知道,但是她真想喝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住她。有的人活着,处处顾虑,力求圆满,江思白便属于这种;而周小渡是另一种,用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在人世间凑合混着。 她心情好的时候,对于旁人的关心和唠叨,总会乖顺地欣然接受,但也就止步于此了,基本是穿耳而过;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旁人若是多念叨几句,她则会嫌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想着,盛余庆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周小渡看过酒之后,又从中翻出了一盒东西,里面装了几个精美的白瓷罐子,“这是什么?包装得这么漂亮?” “是养颜护肤的药膏。”江思白回答道。 “那这个给袖袖,她这个臭美包肯定用得着。”周小渡把盒子盖回去。 盛风袖眉头一蹙,道:“我才不臭美呢。” “没说臭美不好。”周小渡笑眯眯地说,“女孩子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赏心悦目,这很好呀。” 盛风袖垂下头去,捏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 “你害羞啦?”周小渡忍俊不禁,“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总是自夸天生丽质、人见人爱的,这会子怎么脸皮就薄了呢?” “我那、我那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的。”盛风袖的头垂得更低,脸直红到脖子根。 其余三人都笑将起来。 外头忽地有人来报,是江思白带来的一个小厮,说道:“贺小姐在外面查线索的时候,不慎砸坏了人家铺子里的镇店之宝,现在人被店主扣在那里,说是要给个交待……少庄主您过去看看吧!” 江思白怔了一下,而后习以为常地说:“知道了,这就去。柔嘉没受伤吧?” “贺小姐没事,护卫们都看着呢。” 江思白略略颔首,起身,向盛府三人告辞。 斜照的阳光被廊边的碧草拉扯着,他的背影在光中匆匆远去了。 屋子里静默了半晌。 周小渡从礼物里扒拉出一袋肉脯,嚼着说:“这小子,好像忙着救火的铺兵啊。” “贺家怎么教养的女儿?还没成亲便整日生事,以后成了亲,江大哥不得被她拖累死啊?江大哥怎么摊上这样一个未婚妻?”盛风袖不满地说。 盛余庆瞥了她一眼,凉凉地说:“还没成亲,他其实可以不管的,我看,是他自己乐意替贺柔嘉收拾烂摊子,与人无尤。” “他呀,就是颗老妈子的心。”周小渡摇头笑道。 盛风袖听不得他们这样说风凉话,愤愤不平地反驳道:“难道体贴未婚妻,还做错了么?贺柔嘉飞扬跋扈,他也不是没劝过,是贺柔嘉自己听不进去的,我还记得她扇了江大哥一巴掌,很不讲道理。我看就是贺柔嘉仗着有江大哥兜底,才任性妄为,就是欺负他老实、性子软。” “他被欺负?你觉得他是管不住贺柔嘉么?”周小渡不认同道,“他纵着贺柔嘉,难道是害怕贺柔嘉讨厌他吗?难道贺柔嘉还不够讨厌他?” 盛风袖呐呐然道:“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的,对贺柔嘉更是如此,这难道不对吗?” “温柔?他那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周小渡嗤笑道。 “你怎么这么说呢……”盛风袖不大高兴。 盛余庆解释道:“江大哥当然是个好人,也确实如你所说,他对所有人都很温柔,当初我们在小山村,他对一帮无可救药的村民也是大发善心,这份善心很可贵,虽然我当时觉得他用错了地方。 “其实相处下来便会发现,他那种盲目且没有节制的温柔,并非是他自己所说的智慧不足、手腕不济,你就算给他掰开了、揉碎了讲,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固执下去,这不是他听不懂,而是他自己的倾向……所以,我和小渡都没有多管他和贺柔嘉的事情,因为他其实并不需要我们这些朋友去插手。” 盛风袖迷惑地摇摇头,“我不太懂。” 周小渡道:“意思就是,小白痴很享受这种给别人擦屁股的感觉,你用不着可怜他。他那种家伙,就喜欢不让人省心的惹事鬼,而不是温柔懂事的贤妻良母,在这个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