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进入了缓冲期,没什么任务要忙,周小渡便迎来了一段空闲的时期,今天去看喜鹊绣花,明天去看百灵做胭脂,后天便坐在厨房等着李大娘给她投喂……每天吃吃喝喝、熘熘达达地混日子。 病也不装了,书也不教了,每天神采奕奕、不干正事儿,当一个名不副实的坐馆夫子。至于盛风袖读书的事情,干脆就交给盛余庆安排,等年后学馆开门了,让她上学馆读书去,反正盛风袖自己也不喜欢在家闷着。 盛家如今人少事多,光景大不如前,又临近年末,盛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唯有她心安理得地当个闲人,但是没人敢有异议,因为盛家两兄妹都相当“尊敬”这位女夫子,而杜娘子又是个记仇的,背地里说她两句,被她知道了她转身就去告状,让小姐扣人月钱。 这盛家早前死了太多人,新的雇工暂时还没来得及请,昔日热闹的庄园便变得萧条冷清,恰是天寒地冻、白雪飘飘,砖瓦积蓄冰霜,更显落寞,令其“凶宅”的名号深入人心,路过的行人皆避之不及,周小渡偶尔穿着轻衣饭后散步,都被瞅见的外人传成了凶宅女鬼。 盛家算是一朝没落,人皆唏嘘,唯有盛余庆莫名觉得,这讨人厌的庄园变得讨喜了一些。 他之前一直很讨厌这里,从踏进庄园的第一步就开始厌烦,厌烦这里的金碧辉煌和人影幢幢,每天都想着和周小渡离开,但是如今却偶尔萌生出,永远待在这里的念头。 只要周小渡不走,那他永远待在这里,好像也还不错。盛风袖的矫情蠢笨、老总管的罗里吧嗦、仆婢们的阳奉阴违、各路人马的心怀鬼胎……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他再三思忖,自己的心境为何发生了变化。 思来想去,似乎都是因为盛羽驰死了。盛羽驰死了,他顶着继承人的身份,掌握了权柄,可以把控这座庄园。 想去见周小渡,便随时可以去见,不用偷偷摸摸翻窗户;想练刀,便随时可以练,演武场和练功房任他挑选;觉得盛风袖烦,直接就让仆妇将她带回院子里去,她也是不能反抗的;某个护卫老是跟踪周小渡,只要跟护卫长说一声,就能把那人调到府外去……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就算他此刻觉得庄园里走来走去的下人们碍眼,他也完全可以把他们都赶出去,留得一院清静。只要他愿意,他完全承担得起损失,不需要去考虑别人高兴不高兴—— 这个念头不太符合道德,但最后还是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让他有些羞愧。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一天,有权处置旁人,并从中汲取快意。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继续核算交上来的年租。 老总管过来问他,年夜饭打算怎么安排,也差不多该准备了。 盛余庆哪里懂得这些,只道:“你看着办便是了,不宜铺张。” “是。” 虽说是过年,但盛家这情况,是不能张灯结彩的,发了红包,凑合吃顿年夜饭,简单走个流程也便了事了。和别的人家相比,算是一点年味也没有,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是盛余庆头回正经过大年,感觉还挺新奇。 前些天,江思白带了些年礼来串门,告诉他们,他和未婚妻贺柔嘉要离开广陵,回雁回山还有春不见山过年去,平日里不回家也便算了,过年是必须回去的。他们年后或许也不会回来,但是会写信过来,教盛余庆几人不用记挂。 他们都有家,都有归处,自己却是向来都不曾有过的。这盛府其实只是盛风袖的家。 盛余庆忽然又想见周小渡了,于是丢下那些单子,走出书房去。 一路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着周小渡,最后,是在后院的一片灌木后面找见周小渡的。 周小渡和林大娘的孙子正蹲在灌木丛后面,聚精会神地望着前面的雪地。 那雪地上用木棍和竹筐做了一个抓鸟陷进。 盛余庆撩起下摆,蹲到他俩后面,小声说:“抓鸟呐?” 那个叫小石头的小孩儿扭过头,吓了一跳,“二少爷!”他下意识站起身来,却把一只靠近陷进的雀儿惊飞。 周小渡不满地拍了拍小石头,“你把我的鸟吓跑了!” “那不是你的鸟,陷进是我做的,就算找到了,也是我的鸟。”小石头纠正道。 “见者有份,你听没听过?”周小渡强词夺理。 “没听说过!”小石头生气了,“你好不讲理,难怪他们都不喜欢你!哼!” “哦?是吗?小石头,他们是谁啊?可有说过我坏话?”周小渡嬉皮笑脸地去拉他的手,“你告诉我,我给你买糖吃。” 她今天穿的还是轻薄,手也是冰冷的,直接将小孩儿冰得一个哆嗦。小石头一把将手抽走,“啊,怪女人,别碰我,我不会被你收买的,你坏!” 周小渡还在笑眯眯的,盛余庆却是不悦,拉住小石头,严肃道:“没礼貌,怎么跟大人说话的?快向姐姐道歉!” 小石头敢招惹周小渡,但却不敢招惹二少爷,尽管听多了下人们嚼舌根,但府上唯二的两个主子是谁,他还是知道的。 他弱弱地说:“对、对不起,小石头错了,不该叫你怪女人,不该说你坏……”说着,又委屈地看向盛余庆,“可是,少爷,她比我娘还大一岁,为什么要喊她姐姐啊?” 盛余庆:“……” 周小渡笑道:“那就叫声姨吧。” 小石头敢怒不敢言,“姨……” 盛余庆掏出几个铜板来,塞到小石头手里,温声哄道:“小石头,给你的,收好,拿去买糖吃。你告诉我,是谁在说杜娘子不好呀?你悄悄跟我说,我不告诉别人。” 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