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昭昭,微光如雨。 夏夜里一阵微风游过,周小渡悄无声息地翻过了盛府的高墙,纵身跃进盛余庆居住的院子里,随后,将肩膀上扛着的少年放了下来。 盛余庆刚一落地,脚下趔趄,下意识用长刀杵地,摇晃间却不慎打翻了一旁花丛的木质围栏。 “啪”的一声,引来附近的婢女。 那丫鬟快步走来,周小渡听到脚步声,连忙旋身躲入少年身后的阴影里。 “二少爷?您在这里干什么?”丫鬟并未发现周小渡的存在。 “我出来走走,你不必管我。”盛余庆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二少爷,您这是喝酒了吗?还是奴婢扶着你吧,免得摔着了。”那丫鬟说着,就要走上前来。 盛余庆板起脸,语气强硬地说:“我没醉!不用你扶!” “那,好吧。”丫鬟犹豫了一下,终是害怕主子降罪,没敢违逆,“二少爷您自己小心安全,有需要便吩咐奴婢们。” “嗯,你退下吧。” 见那丫鬟走了,盛余庆这才回过身,招呼周小渡出来。 周小渡见他对话流畅,寻思着这到底是醉还是没醉,带着审视的目光,从阴影里走出来。 她寒星一般的眼睛来至月光下,光辉夺目,像是凝聚了浩瀚星海一般,令少年人屏住了呼吸。 周围仿佛连风都静止了一般,只剩下她眼里的星光在细细闪烁,像是秘境里铺满原野的璀璨宝石。 周小渡见他发怔,两眼呆愣不说话的样子,这才确定对方是真的喝醉了,遂一把将他扛起来,给丢回他卧房里去。 剂子正在角落的狗窝里睡觉,听见有人开窗的声音,机灵地支起了脑袋。 窗口处,周小渡和小白狗对上视线,眼疾手快地竖起食指,“嘘!” 剂子是条通人性的小狗,见状,立时止住了兴奋的叫声。 周小渡进了房间,将人放到床上,看着盛余庆一脸呆呆的表情,都囔道:“沉了不少,饭没白吃啊。” 剂子摇着尾巴凑了上来,在她脚边转圈圈。周小渡蹲下身去,摸了摸它滑熘熘的毛发,“说起来,你也长大不少,平时没少吃肉吧?是不是?” 剂子舔了舔她的手掌,“嗬嗬”地喘着气。 这边周小渡正在床头逗狗,那边盛余庆忽地翻了个身,将上半截身子探出床外来。周小渡抬头看他,惊道:“你要吐吗?” 盛余庆摇了摇头,伸长了胳膊来够她,抓住她的袖子,软声说:“我困了,我要睡觉。” 周小渡道:“你睡呗,不必知会我。” 他说:“我怕你要走,所以我得提前告诉你,你别走开。” “多大人了,你不能自己睡觉吗?”周小渡哑然失笑。 “我怕黑,一个人待着,我会害怕的,你别走嘛!”少年揪着她的袖子不放手。 周小渡看他两眼愣愣地盯着自己,再看看脚边拱着自己裙摆的剂子,觉得这两者一模一样,简直是双胞胎。 “行,我不走,你睡吧。” 盛余庆将手松开,在她眼前竖起了尾指,“拉钩。” 周小渡很无语,但是也知道不能跟醉鬼讲道理,忍着嫌弃和他拉钩了,“呐,睡吧。” 他这才缩回床上去了。 躺了一会儿,盛余庆将薄被掀开,“有点儿热。” 周小渡抱着剂子坐在床前,“那你就别盖被子。” 他又说:“我有点儿口渴。” 周小渡看了一眼外间的桌子,“桌上有水,你可以倒。” “我头晕,起不来。” “那你就渴着吧。”周小渡并没有帮他倒水的意思。 小醉鬼抱着枕头,看着周小渡,有点怨念地说:“你好冷漠哦。” 周小渡反击道:“你屁事儿真多。” “……可是你好好看。”他接着说。 周小渡斜睨了他一眼,“我知道,不用你说。” “漂亮姐姐,帮我倒杯水吧。”他请求道。 周小渡叹了口气,将剂子放了下来,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喝完就快睡。” 他抖着手,将杯子接了过去,勉勉强强将嘴对准了杯沿,喝完之后,将杯子随手丢到床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了。 周小渡替他将杯子收回桌子上,结果一回身,刚好撞进盛余庆的眼眸里,顿觉无奈,“你怎么还不睡?” “我要看你走不走。”他认真地说。 周小渡走回床前坐下,“我不走,你可以睡了吧?” “你为什么坐地上啊?上来睡啊,地上多凉。” 周小渡白了他一眼,“男女授受不亲,你懂不懂?” “嗯?”少年面上浮起一层迷惑,“为什么啊?我们以前不这样啊。” “傻了么?我以前是男的啊。”周小渡有些好笑地说。 盛余庆半阖起眼睛,趴在床上捋了半天也没捋明白,干脆就挪着身子,先是双臂着地,然后整个人像毛毛虫一样,笨拙地挪到了地上,“那我睡地上,你上去吧。” “你不嫌地上凉吗?”周小渡靠着床沿,乐不可支。 “不能让女孩子睡地上。”他解释说,“那就只能我睡地上了。” 周小渡提醒道:“你可以让我回去睡自己的床。” 闻言,他勐地摇摇头,在地上撒起泼来,“不要不要!我好怕黑的!” 周小渡像哄小孩一样,说:“小芝麻,你长大了,是男子汉了,要坚强一点儿,我不能一直守着你睡觉啊。” 少年发出一声嗤笑,“都是骗小孩儿的,我聪明着呢,才不被你们骗……” 说着,他举起手指,一点一点,振振有词,“世人最爱讲坚强独立、艰苦奋斗的大道理了,可一辈子把自己累得要死,却没想过到底在图什么?连最简单的快乐都捡不着,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才不要坚强,我软弱得很,没有你守着我,我就不敢睡觉……”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