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您刚刚说什么?”那婆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掌嘴!”芝麻冷声道,“你是年纪太大耳朵聋了吗?!都说了他是我的人,你疑他是贼,岂非是在说本少爷是贼头?以下犯上,不该掌嘴?” “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婆子惊怒道,“二少爷您这也太霸道了!”这都是什么歪理啊! 盛风袖上前两步,杏眼圆瞪,“你凭什么处罚我的下人?!”这小野种竟敢摆起谱来了。 芝麻傲然冷声道:“就凭我是盛家的二少爷、未来的家主,我有这个资格。” 小野种,不要脸!真把自己当什么东西了! “你是盛家的少爷,我还是盛家名正言顺的嫡小姐呢!”盛风袖针锋相对地说道,“我今日就要搜他的身!他不肯,他就是贼!你爱当贼头,那你就当去!和他一起当贼吧!” 说完,她扭头瞪向几个婆子,喝道:“这小贼头我来拦着,你们给我搜那个姓周的!” “我看谁敢?!”芝麻亦是喝道。 左边是大小姐,右边是二少爷……这二少爷虽然受老爷宠爱,但终究是刚进盛家,还未站稳脚跟,威慑力尚不及大小姐。几个婆子心思急转,便打定主意听盛风袖的,气势汹汹地要去抓周小渡。 周小渡感到匪夷所思:这几个老婆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她们能制伏一个年轻人? 芝麻一把将拦在面前的盛风袖掀翻,盛风袖大怒,嚷着“你个小野种你敢推我”,又爬将起来,抬着双手要去挠芝麻,结果反被抓住手腕扭到背后,向前用力推去。 盛风袖被这一推,登时便脚下一滑,摔跌到那些婆子身上,“哎幼哎幼”地砸倒了一团。 她揉着手腕率先跳了起来,一边指着芝麻的鼻子大骂“混账东西”,一边抄起旁边的条凳来,就要去打砸于他。芝麻也不甘示弱,抓了门后的扫帚来作剑,和盛风袖对打。 满屋的仆役纷纷退让,留兄妹二人在那一小片空地上大打出手,打得灰尘飞扬。 堂堂盛家的两位少爷小姐,在下人的卧房里,用条凳和扫帚大打出手,说出去都没人信。 眼看盛风袖打不过,开始见啥抓啥、打砸撒泼,原本看戏的周小渡秉着“浪费可耻”的原则站了出来,一脚踩到了方才那个领头的婆子胳膊上。 那婆子本便被盛风袖压得腰痛,一时间没能爬起来,这下子又被周小渡踩了胳膊,立时便开口咒骂道:“天杀的小畜生,把你的臭脚挪开!你这是要作孽吗?!” 周小渡垂眸,澹澹地俯视着她,扬声道:“小姐,您的钗子找着了!” 盛风袖顿时动作一僵,抱着茶壶看向周小渡。 周小渡对着她微微一笑,弯下腰,从那婆子的袖口中抽出一支金钗来,“是不是这个呀?看样式和做工,可不像这个婆子自己的东西呢,依我看呀,其实就是她偷的吧?” 仅剩的栽赃道具都被揪了出来,盛风袖无言以对。 芝麻将扫帚放下来,对盛风袖道:“这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看见了,就是这婆子把金钗藏在袖子里,还想栽赃旁人的。妹妹,你若是徇私轻饶了她,这可说不过去吧?” 满屋子的仆役也不是傻的,自然看得出来,那婆子是受了盛风袖的指使,只是他们不好戳破、伤了主子颜面罢了。 “这,这钗子是我赏她的……”盛风袖下意识想狡辩,那婆子却是知道她这样说,只能越抹越黑,便扑到盛风袖脚边,大声打断道:“小姐不必替老奴遮掩,都是老奴干的丑事,辜负了小姐的信任,还请小姐责罚老奴!” “李嬷嬷……”盛风袖手足无措地愣住,见李嬷嬷疯狂给自己打眼色,这才反应过来,“既如此,那我便要罚你了一顿!” “小姐要打要骂,老奴都受着!不敢有半分怨言!”李嬷嬷哀声叫道。 盛风袖羊怒道:“等回了自家院子,本小姐必要狠狠罚你!”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演了出戏给众人看,便灰熘熘地走了。 周小渡懒得和那蠢笨的婆子丫头计较,看向芝麻,语气轻松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少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你的小弟给我通风报信了呗。”周小渡毕竟只是一个仆役,被盛风袖刁难起来,总是处处受限的,他便不一样了,顶了个少爷的名头,发作起来也有盛羽驰护着。 “哪个小弟这么热心啊?我得请他吃酒。”周小渡挑眉道。 芝麻酸熘熘地说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小弟那么多,我哪能都认得……” 他话还没说完,门外便探出一个脑袋来,对周小渡邀功似地喊道:“大哥,是我报的信儿!” 周小渡走上前去,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朗声笑道:“好兄弟,晚上请你吃酒!”随后又转头看向屋里,对另一个帮她收走孙老二钗子的小弟道:“老何,你也一起来,我请客!” “好嘞,谢谢周大哥!”那汉子咧嘴乐开了花。 周小渡复又看向芝麻,“还有你……” 芝麻眼巴巴地看着周小渡。 “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现在是练剑时间啊!”周小渡催促着,看了看屋外的日头。 芝麻面色一滞,哽了哽,才纠正道:“……我今天不练剑,今天要学射术。” “哦,新功课。”周小渡了然,继续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师傅该等急了!” “我去,这就去……”芝麻郁郁地点点头,耷拉着脑袋走了两步,蓦地又转了回来,拽起角落里被他踹倒的孙老二,冷澹地说了一句:“你跟我来吧,我今天想试试射活靶。” 孙老二大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二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小的知错了,您就饶了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