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山尬住了。 按理说,四号哭的那么伤心,情感又那么赤诚真挚,她怎么说也该表示一下感谢。就算不感谢,看他哭的那么伤心,起码也要安慰一下。这是基本的社交礼貌。 但柳轻山天生就缺少这根弦。别人哭的越情真,她越窘迫。要是这份感情是针对她的,她就更尴尬了。 此时此刻她很想辩驳自己不是四号的什么神明,刚才这么认下这个身份只是权宜之计,但又害怕四号应激嘎过去了。 她只好使用她多年来陷入窘境时最常用、最本能的方法——开愚蠢又不合时宜的玩笑。 身体总比脑袋先行动,柳轻山身体前倾,表情郑重,左手轻轻拍了拍四号的肩膀,干巴巴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果然四号顿住了,眼睛圆溜溜的瞪大,消瘦的脸颊上还残留泪痕。 果然是尬住了吧。 尬住了好,尬住了就不会哭了。这招果然很有效果啊。 柳轻山正松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喝一口,却听四号闪着星星眼夸赞:“至理名言啊!不愧是您。” 噗!水正中红心,喷到四号的脸上,顺着呆愣愣的表情滑下。拿着赤瞳递过来的纸擦拭时,四号还是茫然的。 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歉意一闪而过。 不过这才有意思嘛。柳轻山的嘴角诡异的翘起来。 看到四号吃瘪,她怎么就抑制不住高兴呢。 被信赖的神喷了一脸水,无措的小表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茫然的受着。因为对方是自己信赖的神,所以也不能生气。 尴尬吧!尴尬吧! 无措吧!无措吧! 不得不说,柳轻山是有点恶趣味在身上的。 被四号称作神明并没有让柳轻山生气,但总有种被中二少年强行拉到自己世界,莫名其妙奉上信仰的憋屈。因为四号精神状况堪忧,她还不得不强行待在四号构建的中二精神世界。 无法挣脱,无法逃避…… 她感觉整个人都被四号的脑回路托着走,而现在四号吃瘪。从某种程度上在心里诡异地补偿了柳轻山的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爽。 真是快活啊! …… 四号事件继续播报。 【五号没有收你的钱,你灰溜溜地拿着钱离开了,回到五星级酒店,却意外的发现一帮人在门口蹲你。虽然他们的样貌发生了改变,但他们早已印到了你的心里。没错,当年的小混混出狱了。他们还认为你和当年一样软弱可欺,找到了你工作的地方,威胁你要钱,你打算怎么做?】 【选项】: 1、忍了,花钱消灾。 2、反抗,大不了被打一顿。 3、告家长。 4、直接报警。 …… “小混混”如同一个咒语,再次将四号置于疯狂。 这种疯狂在柳轻山的童年多次出现,以至于她非常熟悉——她的母亲,在她五岁之前是温柔亲切的人,后来变得那么疯狂。在父亲回家翻箱倒柜搜刮家里的钱时,在欠账的信息一封一封发到她手机上时,在催债的人在门口把门拍烂之时。 她也是这样的疯狂拽着柳轻山痛哭:“轻山!轻山!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们该怎么办? 这种话对于童年的柳轻山来说太过沉重了,五岁的柳轻山的世界只有房间那么大,只有爸爸妈妈两个人那么多。 五岁的柳轻山将床单围在肩上,想成为超人保护他们。但床单是没有超能力的。 床单什么都做不了,甚至隔绝不了敲门声。 “为什么?为什么?”疯狂的呓语将柳轻山拉回现实。 刚才的清明短暂犹如幻觉,四号仿佛从未好转过。 “永远逃不出去,永远逃不出去……”他不断在跟自己说这样的话,就像在给自己洗脑。 阴鸷的脸变形,四号紧紧咬住嘴唇,咬的嘴唇发白。已然陷入曾经的痛苦回忆。他的身体不住颤抖,仿佛绷紧的弦,随时有崩断的危险。 柳轻山蹲在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却好像在看另一个人:“如果承受不了的话,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四号绝望地说,“无数次,无数次,我没有办法逃脱他们。” 柳轻山一字一句:“那就再试最后一次!这里很安全,他们不会伤害到你的。” 四号真的很想很想点头,但是他做不到,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