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过幽公时期的倾轧,扛过今上血洗,仍能屹立不倒,无一例外俱是人杰。 如今的晋国朝堂,全无易与之辈。哪怕是末流家族,于两人而言也是庞然大物,轻而易举就能将他们碾死。 为避开各家的拉拢和刺探,两人达成一致,奏请林珩另建铁坊。 “未知君上何时归。” “应该不远。” 两人说话时,入城的飞骑抵达晋侯宫,先后在宫门前下马。 先至者携带战报,上书犬戎十三部南下,尽没北荒之地。后至者来自越国,怀揣公子煜给林珩的书信,飞驰来到晋都。 林珩在丰地会盟, 其后又带兵伐胡, 归期延长。 国太夫人继续执政,终日不得清闲。遇夏种还要往城外祭祀,献牺牲祈盼风调雨顺。 每天面对奏疏,她仿佛又回到早年,甚至比当时还要忙碌。 “国太夫人,君上派人送回战报。”缪良走入殿内,脚步无声,“另有公子煜书信。因君上不在丰地,送至都城。” “呈上来。”国太夫人放下看到一半的奏疏,抬手捏了捏额角。 “诺。”缪良迈步上前,将两只木盒放到案上。 木盒大小类似,颜色相近,做工也是大同小异。盒盖边缘嵌入盒身,严丝合缝,同木质纹理难以区分。 国太夫人扫过两眼,推开刻有於菟的木盒,取过另一只,曲起手指敲了敲。指尖擦过盒身一侧,找到不起眼的机关,轻轻向内压下。 咔哒一声,机关转动,盒盖向上掀开。 盒中并非竹简,而是两张叠起的素绢。 墨色透出绢布,笔锋遒劲,隐含杀伐之气。 国太夫人取出一张,展开后细读。上书会盟经过,以及讨伐犬戎的缘由。末尾写明此战大胜,斩首数千,余下尽捕,未走脱一人。 “斩首三千余,筑为京观,以彰武功于诸胡。” “捕犬戎以充人力,使耕种开矿。” “在北荒建城,固晋疆土,沟通西境诸国。” 读完最后一行字,国太夫人不作声,叠起绢布放到一旁,随手展开第二张。 同前者相比,绢上文字减少,内容之重却不相伯仲。 “犬戎首级及俘虏计战功,依制授田,赏奴仆,封爵。” 国太夫人凝视绢上文字,许久一动不动,好似看得入了神。 缪良不敢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连呼吸声都低不可闻。 不知过去多久,国太夫人合拢绢布,看向摆放在殿内的滴漏,声音有些缥缈:“大鹏展翅,扶摇直上。君侯之志壮于烈公。” 闻言,缪良心头一动,抬眼看向上首。 国太夫人却没有再做评价,叠起绢布放入盒内,重新扣上盒盖,决定明日宣于朝会。 视线扫过另一只木盒,她无意打开,而是命人放到架上。待林珩归来,再亲自交到他的手中。 “我依稀记得,公子煜此前也曾来信。”国太夫人回到屏风前,忽然间想起之前的传闻,“听说君上看信后颇为不悦。” “确有此事。”缪良实话实说。 国太夫人拿起一卷竹简,看着上面的文字,脑子里却浮现楚煜同林珩相处时的情形。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某个念头闪过脑海,又觉得不可信。 “罢了。”她摆摆手,示意缪良退下,决定顺其自然,不再寻根究底。 “仆告退。”缪良俯身叠手,倒退着离开大殿。 行至廊下时,遇暖风袭来,振动他的衣袖。 风中似带着花香,沁人心脾。 缪良驻足仰望,蔚蓝天空如同水洗,不见一丝流云。先时的暴雨销声匿迹,洪灾的阴霾也不复存在。 “风和日暖,不损夏种。” 暖风卷过回廊,殿门在身后关闭。 缪良收回视线,拾级而下。 踏上青石铺设的宫道,他一步步向前,脚步愈发稳健。 风起肃州城,刮过苍茫平原,进入北荒之地。 靠近荒漠的战场上,血腥尚未消散,一座新的高台拔地而起。 高台呈梯形,座落在几座土丘之间。筑造材料非石非土,分明是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诸胡敢犯境者皆同此例。” 京观造成,林珩命人取来巨石,警言铭刻石上,用以震慑荒漠诸部。 “此间事毕,诸位回师,夏末再聚。届时兵发南境,讨伐逆贼信平君!” 晴空之下,京观、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