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脚走过城内,脚底被石子咯伤,每行一步都会留下血痕。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脑海中不断回响智陵所言。 宫宴之上行刺晋君,无论成与不成都是取死之道。 回想蔡侯的优柔寡断,想到国内氏族的贪婪和短视,哪怕蔡不是主谋,也必然会成为替罪羊。 卢成痛苦地闭上双眼。 “国将亡。” 押送的队伍一路前行,中途同数骑快马擦肩而过。 马上骑士背负竹简,连夜飞驰出城,分别驰往越国和上京。 壬章的马车也在夜色中出发。 他携带林珩旨意,出城后往军营调兵,率新军数千人奔赴岭州。他将就任岭州县令,遵照林珩的计划驻兵,重建郑地要冲。 陶荣受命与壬章同行,过岭州后直赴蔡国,以晋使的身份质问蔡侯,要求蔡国给晋一个交代。 “此行凶险。” 坐在马车内,想起林珩所言,陶荣毫无惧意,反而心情激荡。 伐郑时他表现平平,虽有组建新军的功劳,终究意难平。此行固然危机重重,却是探察情报的大好良机。 “入蔡探明虚实,沿途勘明路况,日后君上挥师西进,我当请为先锋!” 陶荣斗志昂扬,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出晋地,穿过郑地直抵蔡国。 守城的甲士提前得到命令,见到 马车驰来,查验过两枚金印,当即下令打开城门予以放行。 军仆推动绞盘,绳索一圈圈缠绕。门轴吱嘎转动,镶嵌铜钉的城门向内开启。 城门绽开一道缝隙,能容马车通过。 马奴挥动缰绳,骑士扬起长鞭,两支队伍前后驰出城门,披星戴月前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关门。” 目送车辆行远,甲士敲响城头的鼙鼓。 军仆放松绞盘,绷紧的锁链哗啦啦落下,门轴反向转动,厚重的城门逐渐关闭,在钝响声中合拢,门扉严丝合缝。 押送蔡人的队伍抵达囚牢,马桂早在牢门前等候。他身边站在一名小奴,个头不大,手持一支火把,竟比人还高出一截。 一阵风吹过,火光摇曳,忽明忽暗。 智陵在牢门前下马,马桂迈步迎上前,笑容浮于表面,仿佛戴着一层面罩,映衬身后的火光,阴森扑面而来,令人心生骇然。 “见过智大夫。” 马桂弯腰行礼,一举一动如同尺量。 “桂翁。”智陵还礼,手指身后说道,“人俱在,没有走脱一人。” “善。” 马桂向左右招手,凶神恶煞的牢奴接过绳索,将惊恐的蔡人拖进牢房。 智陵无意久留,他牵过缰绳,急于去宫内复命:“人交给桂翁,陵告辞。” “送智大夫。”马桂在原地目送智陵,脸上的表情始终未变,连眼尾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 待智陵的背影远出视野,他才施施然转过身,带着小奴走入牢房。 彼时,蔡人已经看到受刑的刺客。 两名舞女手脚折断,吊在木架上奄奄一息,恍如两只血葫芦。踏碎埙的乐人沾染蚀骨,半身长满水泡,脓水混杂着血液流淌,伤处深可见骨,形似恶鬼。 蔡人何曾见过这般场景,全都吓破了胆,未及受刑就濒临崩溃,发出一阵阵鬼哭狼嚎。 “饶命,我真的不知刺客!” “饶命啊!” 相比他人的惊恐,卢成表现得过于镇定。 从被带入牢房到目睹刺客的惨状,再到被牢奴吊起,他始终不发一言。哪怕拉扯到伤口,他也未发出一声痛呼。 “桂翁,您看他!”药奴手指卢成。 “瞧见了。”马桂朝牢奴招手,指着卢成吩咐道:“去把他放下来。” “诺。”牢奴连连躬身应诺。 卢成被放下木架,带到隔壁囚室。 室内同样阴暗潮湿,墙壁和地面爬满斑驳血痕,墙上却没有挂着刑具,木架上也没有绳索。反而地上铺着干草,墙角还有一只木桶。 卢成被推进牢房,左右环顾,直接坐到草堆上。 牢房门外,马桂目睹他的表现,拍了拍药奴的肩膀,递给他一卷竹简:“照上面的问,交给你了。” “诺。”药奴捧起竹简,扬起稚嫩的小脸,笑容里充满天真。可若真当他是懵懂孩童,注定要吃 大亏。 轻轻拍了一下药奴的发顶,马桂转身返回之前的囚室。 他方才留心观察,发现几个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