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这仅是一部分。”陶荣抄起一杆长戟,向林珩展示其锋利,“山中还有更多,矿洞旁有数座私建的窖炉和兵库。” 长戟闪烁寒光,上面没有任何刻印,也无辨识的记号。这也是先氏聪明处。只要不是在边城被发现,追查这些武器的来源,先氏总能设法脱身。 除了长戟,库房还有矛、盾和弓箭,投入战场就是杀人的利器。 “清点造册,待狼甲二人归来,秘密送往晋阳,交到外大父和舅父手中。”林珩平复情绪,很快做出决断。 “公子,城内可征发步卒,这些兵器有大用。”陶荣建议道。 “不急。”林珩摇摇头,否决了陶荣的提议,“我刚归国,根基尚不稳,武装私兵会引来父君忌惮。” 陶荣皱眉不语。 据他所知,公子珩归来途中连遭截杀,哪怕不是晋侯亲自下令,也在背后默许丽夫人和公子长的举动。 父子俩形同撕破脸,早无父慈子孝,何须如此顾忌? “尚且不到时候。”林珩看出陶荣的不解,转身离开库房,示意他跟上,同时解释道,“无需多久,边城之事将传入朝中。智氏必定上奏,定先氏谋反大罪。一旦罪名坐实,有狐氏失一臂,林长会怒,丽夫人会怒,有狐氏上下会怒。一次无法伤筋动骨,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呢?事多必然情急,情急才会出错,进一步铤而走险。” “君上宠信有狐氏和 公子长, 偏袒多次。”陶荣提醒道。 林珩停下脚步, 侧过身微微一笑,道:“父君喜爱林长,有意立他为世子,却无意马上让出权柄,离开国君宝座。” 陶荣不由得一怔,脑中灵光闪现,似拨云见日。 “试想君为家主,喜一子,悉心培养多年,爱护有加。一日子忽言,他欲为主,令你交出家主印,速去。君当如何?” 如何? 自然是鞭笞逆子,让他明白厉害! 陶荣没有任何迟疑,当场给出答案。话出口,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为家主尚且如此,何况是晋国之君! “如此,君可了悟?” 两人穿过暗道,回到廊下。 林珩身覆月光,笑意浅淡,语气平缓,近乎没有任何起伏:“天子赐我官爵,命我归国,要看的可不是父慈子孝,君臣和乐。” “公子,您……” “放心,我有分寸。”林珩侧首仰望夜空,似在告知陶荣,又似在自言自语,“本属于我的,我总要取回。从我离开上京那一日,前路就已注定。” 他想活,拦路者就必须死。 无论公子长、丽夫人还是有狐氏。 甚至是晋侯。 陶荣喉咙发干,心如擂鼓。 他自以为有识人观相之能,却无法看透公子珩。 瘦削病弱,仿佛风吹即倒,周身却弥漫血腥之气,像是开刃的凶兵,随时随地能取人性命。 冰冷阴翳令人胆寒,偏偏隐藏在光风霁月之下。若非他刻意显露,怕是无人能拨开迷雾,看清苍白面容下的冷漠森然。 “我非正人君子,无意对君隐瞒。君可愿忠诚于我?”林珩看向陶荣,不见疾言厉色,却予对方无穷压力。 陶荣同他对视,短短数息,似有凶兽从暗夜中扑来。 迅速收回目光,陶荣额角滑下冷汗。 他双手交叠置于额前,朝向林珩深深弯腰:“荣愿奉公子为主,万死不辞!” 对于陶荣的反应,林珩不觉得奇怪。或许是他伪装的面具太成功,凡是显露些许真实,总能引来类似情形。 在上京时,天子看不透他,卿大夫也是一样。依靠病弱博取同情,他做得驾轻就熟。宫中女眷对他心生怜惜,让他得到更多庇护。 但有一人例外。 想到红衣烈烈的风流公子,想到那位搅动满城风雨,惹得诸多王女和氏族女春心萌动的越国王孙,林珩不由得失笑。 两人曾有数次浅谈,一眼看穿对方的伪装,确信做不了朋友。非到万不得已,也最好不要成为敌人。 “起风了。” 林珩走近廊柱,抬起手臂,缓慢收拢五指,似要攥住流淌的夜风。 同边城相隔百里,位于滦河下游的洛城前,县大夫侯川率领城内氏族恭候公子煜一行,亲自将队伍迎入城内。 “公子下榻,蓬荜生辉。” 县府内设宴,美酒佳肴 送上,并有乐人鼓瑟吹笙,乐女翩翩起舞。 公子煜坐在上首,红袍曳地,领口微敞,腰间宽带镶嵌彩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