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折叠的绢布,迅速扫过几眼,命人交给诸侯传递。
“诸位细观。”
绢布在诸侯手中传阅,上面的文字清晰映入眼帘。
众人的表情如出一辙,不信、质疑、惊愕、愤怒,种种情绪交织,最终化作一片冰冷。
文字可以仿写,只要有天赋,再下一番苦功,未必不能以假乱真。
印玺却是独一无二。
尤其是天子印和执政的私印,纵观天下,再是胆大妄为也不敢仿造。
各国印玺的掌管格外严厉,不亚于虎符。查出不法者,轻者杖刑流放,重罪者绞,再甚者磔。
严刑峻法之下,少有人敢以身试法。
绢布展开,大多数文
字清晰可辨。少数边缘焦黑,文字笔画模糊,但不影响读懂内容。
在信件末尾,无一例外盖有印玺。有天子印章,也有执政私印,图案明晰,完全作不得假。
“冬猎之日,刺越侯,杀公子煜。”
“谋刺晋侯。”
“结诸国宗室,笼络氏族,乱其国。”
尚未读完全部书信,仅看过两三封,众人已勃然色变。
国君们捏住手中的绢,目光刺向天子和执政,或凝结刀锋,或几要喷火。
“好一个天下共主,好一个执政!”
“我等守疆数百年,护国安邦,拱卫上京,不赏功且罢,竟被如此猜忌。刺杀乱国,亏也能想得到做得出!”
“初代天子分封,先祖筚路蓝缕,历尽艰险以开其国。栉风沐雨数十载方立稳根基。平王迁都时,无众人舍命,哪有王都上京!”
产、厘等国虽小,历史却十分悠久,国内藏有大量史书,明确记载天子两建王城。作为小国国君,他们此时开口痛斥,分明是气怒已极,再不给天子半分颜面。
喜烽所言真假难辨,众人尚存疑虑。如今铁证在手,无人能为天子辩驳,执政也休想脱身。
楚煜从信中抬起头,单手猛然一掷,绢布向前飞出,轻飘飘滑落,正好落到执政脚下:“越人有仇必报。执政,你害我父,我必灭尔族。来人!”
绢布摊开,字面朝上,末尾的印章无比清晰。
执政满脸惊愕,这封信早该焚毁,怎会还在!
来不及想出答案,就听楚煜命甲士出宫,锁拿他的家人。
“越君,不知信中真伪,岂能大动干戈!”执政惊骇出声,霎时面无人色,险些捧不稳王印。
“父仇不共戴天。”楚煜凝视执政,根本不理会他的狡辩。火光照耀下,衮服流淌殷红,仿佛血色,“你既敢害我父,就该料到有今日。越室不亡,仇恨不灭,必要血债血偿!”
越甲集结完毕,由熊罴亲自率领,出宫直奔贵族坊。
执政孤身入宫,他的两个儿子留在家中。原本是万无一失的安排,此时却足以致命。
被诸侯气势所慑,贵族们缩头缩脑,无人敢帮忙传递消息。
纵然消息传出,执政的家人也休想逃脱。即便是掘地三尺,越甲也要找出全部目标。
“越君,信能伪造。”执政还试图狡辩,声音却苍白无力。入宫前服下虎狼之药,支撑到现在已殊为不易,他能清晰感到力气流失,精力也开始不济。
“字能仿写,印也能仿刻?”楚项忽然开口,他手中的信关系楚国,言明执政派人联络楚国氏族,还有被他杀死的两个兄弟。经手人正是执政的两个儿子。
赵弼没有出声,目光落在绢上,看到明晃晃的天子印章,发出一声冷笑。
执政被问得哑口无言,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栽倒在地。
越甲已经离开,脚步声逐渐远去。铠甲和兵戈摩擦,声音在夜色中回荡,如同敲
响的丧钟。
楚煜要拿执政开刀,更要斩草除根,将这个家族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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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珩的注意力移向天子,倒提手中的绢,火光照亮染上焦黑的文字,还有残存的半枚印玺。
“陛下,此上言要取臣性命,未知真假?”
天子张了张嘴,伤处变得肿胀,淤青布满半张脸,样子更显狼狈。
他看着林珩手中的绢,又看向满脸苍白的执政,忽然望见他手中的印玺,急中生智,一句话冲口而出:“信乃伪造,执政伪造!”
“什么?”不仅是林珩,所有人都吃惊不小。
“王印在他手,他伪造书信陷害于我。”天子言之凿凿,仿佛所说就是真相。
“陛下是说执政把控王印,窃取大权?”赵弼的声音响起,音色未见变化,却莫名透出一股阴翳。
参透话中之意,众人心头都是一颤。
把控王印,窃取大权,进一步就是视天子为傀儡。落实这个罪名,执政乃至其家族断无活路。
“陛下,你怎能……”执政看向天子,满脸不可置信。
天子避开执政的目光。
因喜烽的威胁,他险些丧命,心态生出巨大变化。此时此刻,他只想保全自己,不在乎被视为傀儡,毫不犹豫地将执政推向深渊。
“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