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但很显然,无论如何,震荡波他也的确是能始终保持理性的人。他果然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换做以前,对于这份理性和克制我只会心生钦佩羡慕,然而当这一份无情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却着实被伤害到了感情。 我还叫了他那么多声老师呢。他就是这么对我的吗?这可真叫人难受,真叫人伤心,真叫人生气啊。但也只是如此了。这最多不过是让我有些感慨罢了。我只是在做我,震荡波也只不过是在做他。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真正让我难受的是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兜兜转转这么久,我面临的、经历的、遭遇的……仍旧是原来那样。只不过是由通量换成震荡波而已。 我真的很为那些被震荡波克隆出来的、很快因他而死的人悲伤……也不算死——她们起初就没能成功存活。比起通量克隆的成品,她们和我更为亲近。 可也都没有了。什么也没留下来。我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空无一物。有如一场轮回。于是我忍不住哭。为自己无力的一生而哭。 这个世界恨我。我要反过来诅咒它。我要诅咒这一切。 那是我第三次哭。 第二次是眼前的这时候。也是一件伤心事呀。这艘飞船所搭载的乘客其实不止我一个人。通量也在,他瞒过了我。 他恨我。他非常恨我。我不明白为什么。起码在我死之前,我都是不明白的。我后来试着去了解了一下。但依旧想不通。我依旧不明白。 我是他克隆实验里唯一存活的个体,是他贫瘠一生中唯一的杰作。他该爱我的。他对不起我,他罪大恶极,他死不足惜。可我到底还是没杀了他。他该爱我的。他羞辱我,他打我,他折磨我,他虐待我,可我丝毫没对他还手,他该爱我的。 可是他不爱我。他恨我。他恨我。他要我死。他击穿了我的火种舱。于是我只好在死前咬掉他的头——我不能白死,不是吗?他既然不爱我,他既然杀了我,那他就要也向我交出这条命。 这才公平。 但我依旧很难受。在我从死亡中苏醒之后,回想起这一切,我忍不住悲从中来。我实在委屈,也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不爱我呢? 我失去了对情绪的控制。 那是我第二次哭。 …… 我看着眼前这家伙。看她满脸的血。她应该只觉得那是因为机体受损而不受控流出的能量液罢了。 我的心里忽然一软。那毕竟是我。还是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不懂。不想懂。受不了。受不住。 我对她说:“你觉得我熟悉,难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谁吗?” 她说:“我不知道。” 我笑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你。” “我不信。” “你绝对感受得到,但你却无法面对现实吗?” “你骗我。” 我没再说话了。原来是这种心情。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装睡的人叫不醒。多么可悲啊。我果然是个笑话。可笑。可悲。可恨。 我又笑了:“质疑我会让你更好受吗?沦落到如此地步——” “——闭嘴。”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闭嘴。” “你就真的一点自己的原因都没有吗?” “闭嘴!” 她生气了。我感觉得出来。几乎是瞬间,我感受到了挤压,与此同时还有身体的不受控。 她用的是控制物质的能力。 在我死后和复活前的这段过程中,我的意识超脱了存在——这很难解释,总之我由此看到了未可知的一切。这给我带来了许多问题。许多困扰。不过当然,这不全是坏事。我也从中获得了许多新的能力。 控制物质其实是其中最简单的一项。动动念头就好了。从力道和动势上来判断,她应该是想把我挤成一块废铁。真是简单粗暴的手段。一点儿脑子都没动。看来她很生气。气到什么也来不及想。 虽然这本就是我想要的发展,但看到她这么快就被我调动起了情绪,我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我又笑了出来。真好啊。还怪可爱的。她真可爱。我真可爱。这个时候的我知不知道自己拥有着怎样的力量呢?理清这一切了吗?接受现实了吗? 她刚刚问我“你又是什么东西”,她说“又”。 又之前呢?这个时间点之前的我,遇见了什么、做了什么? “连自己都容不下吗?” 这话一出口,她更生气了,“你算什么东西!” 我的机体猛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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