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成听及此按捺下身体的疼痛感,缓缓睁开眼,虽心下疑惑,洞中怎会突然出现萤火虫,但仍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幼时虽然也在田野里见过那漫天萤火的场景,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里,被这如星河一样的萤火所包围,心底不知为何仍升起一种惊心动魄之感。 烟虚看着眼前的萤火,心想还好齐兄现在胳膊有伤,不便伸手去触碰,不然我这术法可就穿帮了。毕竟烟花开在半空中,在落地之前就早已消散,所以从未担心被人识破。可这萤火就在身侧,若被拆穿,我这精怪之身可就无所遁形了,想及此,烟虚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两人静静看着眼前的萤火,一时都无话。烟虚只觉此时不似在这地洞内,倒似坐在那夜空中,看着群星在眼前闪烁,只觉徒手便可摘星,进或可上那九天揽月,一扫先前的愁闷,胸中生出些无来由的豪情壮志。 不等烟虚继续畅想沉醉在这眼前的景象里,肚子处却是传来了咕咕叫的声音,引得旁边的齐成也看向了这肠鸣的来处,烟虚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这煞风景的肚子,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地转移话题。 “烟姑娘可是饿了,在下随身所带的包袱中还有些干粮,若是姑娘不嫌弃,可以自行取用。”齐成想这姑娘就是饿晕在那凤凰树下,方才也只吃了一个馒头,到现在又是已过了好几个时辰,倒是自己疏忽了,恐怕是饿坏了,便不由出声提醒道。 许是被这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唤醒,齐成只觉自己肚中也是颇有些饥饿难忍,之前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转移了所有注意力,后来醒来时又只顾着身体上的疼痛,倒是完全忽略了此事。此时反应过来,顿时只觉已是饿的有些腹痛了。 在救起这姑娘之前虽进了两个馒头,之后却也是好长时间水米未进了。不知现在是何时辰,但想来肯定已过酉时,只是不知是戊时还是亥时。看这洞中似是也没有其他食物,这姑娘随身应该也没有携带吃食,否则也不至于饿晕在路边。若是只靠我包袱中的这些干粮,不知能让我们二人撑到何时,齐成此时才开始认真分析起眼下的情况,脸上不由得带出些担忧之色,细细盘算起来。 烟虚听及此连连摆手,忙回答齐成道: “不了,不了,我还不饿。我这肚子就是这样,时不时就会发出咕咕的声音,我也拿它没辙,齐兄不必在意。”烟虚心想我都准备把我自己的身躯留给你当预备粮了,怎好意思再动用你的干粮,而且若不是自己在前带路,恐怕你也不会掉进这地洞里,烟虚脸上不由得又现出些歉疚之色。 借着眼前的萤火,齐成看着烟虚脸上的神色,似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便出声安慰道: “姑娘不必太过介怀,若无姑娘带路,在下想必此时还困在这余麓山中,或者孤身一人落入这地洞之中,亦无佳人在侧,共赏眼前美景。”说完有些羞赧地看了看烟虚。 烟虚听他言及佳人二字,不由得有些犹豫地看了看齐成,想莫非齐兄所说的佳人二字指的是自己,又有些担忧地注视了一会身边人的眼睛,觉得这位齐兄眼神约摸是不大好,就自己这黄毛丫头样,也能称佳人,又看了看眼前的萤火,想难道是这黑灯瞎火的,让齐兄产生了什么错觉。 虽说烟虚在王婆婆的院子里共情过她和湛郎那一段少时至真至纯之恋,又看了广德班那么多出情深似海的戏本子,可对情之一字始终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总是隔着一层薄纱,似懂非懂,心中便少了那许多婉转心思,脑子里也似缺了一根情弦。 那齐成被烟虚看得羞赧之色更深,又误解了她脸上的担忧之意,遂安抚着道: “在下身上都是些小伤,休息片刻应无大碍,且在来这余麓山前,因知此地地处偏僻,恐会迷路,便多备了些干粮,如此想来若你我二人能一天少用些吃食,也足够坚持十天半月了,且若饮水喝完,这余麓山中看着绿植如此繁茂,想来应不致十天半月都不下雨,我包袱里也有些容器可以接水,如此我们应该能等到有人路过此地搭救我们。” 烟虚听完,心头大石总算放下些许,想着虽然齐兄备有的干粮还充足,可也总不能坐以待毙,若当真十天半月都无人经过此地,到那时想来我们二人身体也会比此时更加虚弱,趁着此时洞中还有萤火的光亮,便起身翻找起眼前的稻草,希冀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些当时挖洞人留下的工具或者是一些坚韧一点的树枝也好,总可以用来开凿着这四周的洞壁往上攀爬的试一下。 齐成看着眼前烟虚翻找的动作,便大致上猜出了她的意图,自己全身虽没有骨折的迹象,但也着实是无法挪动分毫,良久,看烟虚往自己这边走来,不由出声问道: “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烟虚有些无奈地冲他摇了摇头,这洞也不知是何人所挖,翻遍整个洞底,竟是除了稻草还是稻草,连根树枝都没有找到,更别说是其他趁手的工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