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五月的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白天的时候还很闷热,到了晚上却刮起了一阵狂风,露出几分下大雨的迹象。 紫鹃见天色不对,帘子被吹的东飘西摇,阵阵作响,她忙指挥几个小丫头去关四处的窗户。 珠翠则指挥几个小丫头取下廊上挂着的鹦鹉、云雀的笼子,拿去旁边的耳房搁着。 鸣环陪黛玉去贾母处吃罢晚饭,回到屋里,点上灯,坐在小榻上,拿着针线篓,做一些刺绣的活计。 黛玉坐在窗边看书消食,灯影摇曳,晃的眼睛有些发酸,她一抬头,忽的看到院里飘摇摆动的柳树枝,那些新发的嫩柳条已被风刮断了,掉在地上,杂乱无序的攒成一堆一堆的。 看到那些零落在地的柳枝,她蓦然想到白日看到的荣禧堂后面小花园里的牡丹,经此风雨,不知枝头还剩多少残红,怕是一点儿也不剩了。 宋朝诗人张先曾写过一首《天仙子》,里面有这么几句: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用来形容此情此景再合适不过了。 黛玉想起古人,不禁起了诗兴,她提起笔架上的笔,蘸了蘸墨水,在半空中微顿,落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了五个簪花小楷字:冷窗风雨夕。 写完后,正要往下继续写,忽然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打量着纸上的五个字,皱了皱眉,放下笔,出起神来。 鸣环注意到黛玉不对,放下手中针线,走过来,轻声问道:“姑娘,怎么了?” 黛玉摇头道:“我想写一首诗,可写下诗名时,却骤然没了诗兴。” 她知道鸣环和珠翠以前在宫中读过几本书,颇有些学问,便把手中宣纸往桌边递了递。 “冷窗风雨夕……” 鸣环喃喃念了一遍,展颜笑道:“我在王府时,读过王爷写下的几首诗,其中一首,倒与姑娘写的这首诗的诗名颇为相像,叫《秋窗风雨夕》……” 秋窗,冷窗…… 黛玉只觉得脑中有什么记忆就要破土而出了,可偏偏一往深处想,额头便阵阵发疼,她揉了揉太阳,往后摆手道:“你忙你的去吧。” 她伏在案边,忆起上次去京都别庄,和墨封在马车里的时候,他念得一句诗,“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当时心头被其他事牵绊,来不及细想。 现在看,那句诗也让她有莫名的熟悉感。 还有她做的那个关于大黑龙和小绛珠的梦……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黛玉待要细想,思绪却被门外的声响打断了,平儿和紫鹃一前一后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站起身,微笑道:“平儿姐姐,你来了。” 算起来,她这是第二次见平儿。 第一次是进贾府时,她拜完外祖母,由大舅母领着向大舅舅处去,她出门到了院中,看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夹袄的俏丽姑娘从外头进来。 细眉弯弯,杏眼弯弯,双唇带着笑意,周身的气质既温柔又亲人,看着很舒服。 她便记住了。 后来听紫鹃说,那姑娘叫平儿,是她琏二嫂嫂仅剩的一位陪房丫头,在府里的人缘极好。 她听得满心惊奇,很难想象,二嫂嫂那样一个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人,身边最亲近的却是这样一位丫头。 难道是因为互补? 后来,她听姐妹们说,二嫂嫂虽然掌家,但平日事忙,若遇到生活上的一些琐碎事,去找平儿就行了,她是难得的周密人,又是二嫂嫂的左膀右臂。 黛玉这回仔细打量了一番平儿,她眉眼还是带着笑意,但眼下却多了片青黑,比之上回憔悴了许多。 平儿见黛玉看她,福了福身,笑道:“不敢称姐姐,姑娘叫我平儿就是了。” “去倒茶。” 黛玉扬手请平儿坐在榻边,笑道:“一个称呼罢了,又何须这么认真,你辛苦跑这么一趟,我谢你还来不及。” “虽只是私下里的称呼,但万一传出去就不好了,要让二奶奶知道了,我成了什么人。” 平儿坚决不肯让黛玉唤她姐姐,推辞不受,黛玉只好罢了,以平儿相称。 平儿又笑问道:“姑娘唤我来何事?” 黛玉从匣子里取出捡来的那个荷包,递给她,问道:“你可认得它?” 平儿接过荷包,认真研究了半天,忽的心念一动,道:“二奶奶曾跟我说过,东府里蓉大奶奶有个小名,叫可儿,莫不是……” 平儿口中所说的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