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却也没纠正老板的话,道:“你这儿有纹了鹿的吗?” “有!有!”老板笑着从摊子底下掏出来一个崭新的灯笼,“这个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京城买来的,贵人见识广,瞧一眼便知道了。” 齐荀单手接过,花灯绸缎精美,细腻的光面上头,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鹿,小鹿傲然挺立,双眼清澈宁静,看得他心里忽然一动。 “就它了。” “欸!贵人果然慧眼!”老板笑呵呵接过银钱,光颠一颠他便知道分量不少,心底一乐,就又添了一句,“贵人心善,想必待夫人也是极好的,有你这样的夫君,夫人也是个有福的!” 庞庆走到跟前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站到主子身后,莫名觉得自家主子的背影多了几分柔和。 主子没有反驳摊贩老板的话,为什么? 庞庆没敢多想,跟在主子身后上了马车。 等到了兖州,天已经擦黑了。 齐荀拿着花灯,本想先去后院一趟,却在路上被暗卫拦了下来,转身去了书房。 半刻钟后,暗卫咽了咽口水,头皮有些发麻。 齐荀坐在上头,良久没有说话。 暗卫不敢抬头看,只好看向守在门口的庞庆,却见庞庆一脸严肃。 庞庆心里不甘,连他都替主子感到不值。主子对陆姨娘的感情,到今天为止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主子愿意为了她几天几夜忙得不能睡,愿意为了她得罪齐王,可谁又能想得到,这原本就是三爷设的一场局。 三爷做得的确很隐秘,若不是那两个兖州贼人在被三爷派人谋杀后拼命逃出来,他们也不会查得到任何蛛丝马迹。 连他都想得到三爷大费周章派陆姨娘来打的是什么算盘,主子定也...... 庞庆侧过头,看到桌角露出的彩灯,一时觉得刺眼极了。 齐荀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拿起桌上的小鹿花灯起身,随手将其放在了书架的角落,淡淡说了句:“我知道了。” 半晌又道,“去查一查三爷近日的踪迹——” “看看他有没有来兖州。” 暗卫如蒙大赦,忙退了出去。 庞庆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但一贯的素养让他勉强维持住了面上的平静。 主子分明最恨别人背叛他,今日却是怎么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主子的吩咐就又落了下来:“你去吩咐厨房将那年肉做了。” “是。”庞庆心里惊诧,领了命离开了书房。 齐荀静静站在窗前,书房内渐渐暗了下来。 “兄长,怎么不点灯?” 齐荀的背影很明显愕然了一瞬,再转过来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齐朔拿起灯罩把烛火点着,屋内亮堂了起来。 面对齐朔,齐荀一如既往地严苛,一一问了他这段时间在书院所得,有些地方答得不甚满意,齐荀便劝诫他好好读书。 齐朔口中发干,等兄长不问了,才端起茶盏用了一小口。 齐朔放下茶盏,抬眼悄悄看自己兄长,视线却落到了兄长身后的书架上。 书架右下的格子里,露出一角粉彩,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齐朔忽然就想起自己方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