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突厥的裴矩、宇文士及、刘文静、郑元璹四人返回长安,他们刚回来,还未进宫面见圣人,便从朝廷接待他们的官员口中得知长安这段时日发生的大事。 窦威辞相! 这个消息,对于裴矩、刘文静、郑元璹三人来说不可谓不重。 以裴矩的聪明,很快就通过窦氏私藏弓弩一案分析出一个大概的事件脉络。虽然他不敢直接下定论,背后是圣人在控制事件走向,但是基本的怀疑还是有的。 刘文静、郑元璹二人则是单纯的兴奋高兴。窦威离开政事堂回家养老,等同于秦王自断一臂。太子少了这样一位大敌,日后朝中再和秦王交锋也能更加游刃有余。 至于宇文士及则没有太多的想法,他交差之后也没空关注这些流言蜚语。 对于他来说,没什么比劝媳妇回家更重要。在面见李渊,交代出使突厥经过之后,宇文士及便出宫去见媳妇南阳公主。 关于他们四人的封赏,老李没有在第一时间宣布,而是暗示他们会在大朝上宣布。 裴矩自然是不在乎这个,他在前隋时就是重臣,不在乎这么点时间。 刘文静已经是相国,很清楚自己不会在职位上有升迁的可能,只是期待这次能封个高爵。 而郑元璹则对封赏没什么期待,因为他明白,自己这次的功劳顶多抵消他在南阳战败的过失。 相比较自己的封赏,他们更在乎空缺出来的相国之位。 东宫。 刘文静和郑元璹归来,李建成为他们办了一场庆功酒宴。 吃饱喝足,一众幕僚聚集在东宫议事厅。 “殿下,这次窦威离开朝堂是我们的绝好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刘文静眸中闪烁精光。 虽然这次窦氏栽跟头有点诡异,但是在东宫幕僚分析完后,却同时保持沉默。 因为韦挺、王珪、郑善果几人已经看明白,这件事情的背后只怕是有圣人的影子。 虽然如此,但窦威告老回家,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机会。细枝末节的东西,不必细究。 李建成颔首,势在必得道:“这一次,孤一定要拿下那个位置!” 上一次让陈叔达入相,导致他在政事堂被秦王系挤压的有点惨,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必须拿下空缺出来的相位! 韦挺问道:“殿下准备推举谁入相?” “自然是李纲。”李建成毫不犹豫的说。 李纲是礼部尚书、太子詹事,既有资历,同样也是他的自己人。 王珪蹙眉,犹豫道:“殿下,上次李尚书入相失败,这一次再度入相,只怕难度不小。” “此言差矣。”刘文静不认同王珪的话。 于是,王珪问道:“敢问刘相有何高见?” 刘文静眸光闪烁,分析道:“这次窦威辞相一事绝非表面那般简单,有上一次陈叔达的事情,圣人这次绝不会再让秦王得逞,所以老夫认定,秦王这次推举的人绝难入相。而窦氏遭到圣人打压,未尝没有圣人警告秦王的意味。所以这一次,秦王那边不足为虑。” 李建成道:“刘相所言不错,秦王的人这次没有多少机会,但是我们要小心他狗急跳墙,破坏我们的计划。” 李渊明晃晃打压窦氏的举动,他们岂会看不出来。赶走一个窦威,李渊绝对不会再允许另一个秦王系的人入相。 “臣等明白。”众人抱拳。 王珪张张嘴,咬牙道:“殿下,其实裴公也可以。” 裴矩? 刘文静撇他一眼,心知肚明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的关系。 “裴矩自然可以,只是他对殿下始终若即若离,我们岂能支持他入相呢?” 闻言,王珪顿时沉默。这也是他不理解的地方,明明太子偏向山东世家,可是裴矩为什么不效忠太子呢? 李建成思忖片刻,言道:“吏部尚书的位置空缺,这次我们可以和裴矩商量一下。” 虽然他对裴矩若即若离的态度很恼火,但是他馋闻喜裴氏,所以还是不想放弃裴矩。 王珪轻轻一叹,拱手道:“属下明白了。” 旋即,众人商议推举李纲入相一事。 翌日,王珪拜访裴府。 他想知道裴矩为什么不答应效忠太子。 主厅。 “世叔,您到底是什么打算?”王珪看着裴矩。 裴矩在草原上吃够了寒风,返回长安之后,脸色变得红润不少。 “这话什么意思?” “裴公,此地只有你我二人,何须避重就轻。你知道我问的话是什么意思,对于太子,您到底是怎么想的。”王珪蹙眉。实际上,他一直都在和裴矩接触。太原王氏和闻喜裴氏同居并州,又有‘北王南裴’的说法,两家数百年来互通有无,相互联姻,关系非比寻常。他希望裴矩效忠太子,辅佐太子。 裴矩对王珪的话中意自然心知肚明,他叹气道:“你知道么,这次我出使突厥,发现身子骨大不如前,能够活着回来已是得天之幸。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朝堂之上再难进寸步,如何答应你呢?” “裴公,有太子殿下,何须担忧这些。”王珪道。 裴矩摇摇头,说道:“我已无壮志。” 王珪抿抿嘴,劝解道:“裴公,你难道看不出来么,秦王得关陇之助,已然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大患。若是有朝一日乾坤颠倒,山东世家在大唐处境艰难呐!” 闻言,裴矩心中冷笑。山东世家的处境从来不会艰难,只会一时的艰难。如果有朝一日秦王上位,山东世家顶多受到一时打压,但凡是个有心气的皇帝,都不会只用关陇世家。 只能说,王珪还是太嫩了! 裴矩淡淡道:“现在闻喜的处境也同样艰难,大唐也不承认我的地位,不是么。” 王珪顿时了然,明白裴矩说的是闻喜家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