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浮沉围着上庸城转了一圈,在城池东南方向的一棵大树下挖了个深坑,将方寸符埋了下去,小心翼翼恢复原貌。都收拾好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向城门走去。 他是第一次来到上庸,这座城池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好,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他去过郢都、去过新郑、去过商丘、去过项城、去过彭城、去过扬州……甚至还去过鱼头城,别家城池都是方方正正的,唯独上庸却是圆城,而且没有垛口。 魏浮沉原本打算趁夜翻越城墙,但没有找到熟悉的垛口,他便不敢擅自翻越,谁知道上去之后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于是他只能大白天从城门进入,但奇怪的事情再次出现,别的城池几乎都是南北东西对开城门,就算没有对开城门,至少也有两个门,可上庸却只有一个门,而且不知道能不能叫做城门,他进门的时候,抬头看见了上方吊坠着的城闸,打量着那一根根锋锐向下的铁尖,顿时不寒而栗。 他知道这种闸门必然有强力法阵控制,如果自己逃跑时,这闸门从上方落下,恐怕就得被扎成蜂窝。 对于一名经验丰富的大盗而言,这座城池给他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得尽快把事情解决,尽早离开这里,魏浮沉暗暗叮嘱自己,基于这份警觉,他更改了自己的行动方案。 原本想要趁夜直入庸仁堂,以残酷手段逼迫姓申的丹师给自己炼丹的计划作废,调整为偷偷潜入,将丹师掳走,至于每一位丹师炼丹房中必备的大量灵材灵丹,当然也要一并带走。 总之不能在城里耽搁,掳出城后,若这姓申的丹师识相,乖乖给自己炼丹,自己也不是不能饶其一命,否则就休怪自己辣手无情。在修行界厮混那么多年,受道友们抬爱,江湖中得了“大盗”之称,如此威风的诨号,可不是白来的,心慈手软能行吗? 向路人询问着,在歪歪扭扭、拥挤不堪的街巷中绕来绕去,终于进入了北坊。 刚进坊口,魏浮沉便觉头上有长影一晃,心中冷笑,手腕一翻,虚指向上轻弹,那长影顿时被他一弹而断。顺手一抄,却是半根竹竿,竹竿一端还挑着件女子的亵衣。 魏浮沉持竿站定,抬头望时,旁边二层阁楼的窗口处探出个女子,浓妆艳抹,将两团肉乎乎的脸颊抹得通红。 这位一看就是五旬左右,还打扮那么妖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魏浮沉,双目圆睁:“贼子,偷我亵衣……” 魏浮沉无语,知道和这种人纠缠不起,将竹竿带着亵衣投入窗口,那妇人正要破口大骂,冷不丁飞上来十几个蚁鼻钱,都整齐的码在窗棂下,顿时止声,冷哼一声:“下回留神!” 魏浮沉也不抗辩,继续沉默前行,来到庸仁堂前,在大门处看了几眼,四下情形立时了如指掌。 果然有卫士守护。 他没有暴露行踪,而是继续往前,见到两位坐在门檐下的女子——又是大娘,上前弯腰攀谈,自报家门,说是南边蛮荒之地来的客商,想要停留几日,打听哪一户可以借宿。 两位大娘往对面一指:“老张家。” 正说时,撅着的屁股却被几个跑过的孩子撞了一下,几个孩子一阵趔趄,摔了个狗啃泥,又打闹着跑远。 两位大娘一阵怒骂:“小兔崽子们,横冲直撞的,就不会慢点……” 魏浮沉不愿多事,摆手道:“无妨……” 大娘却不理他,继续道:“碰着磕着了,又得去庸仁堂问诊,谁掏钱?你这个外乡人愿意吗?” 魏浮沉:“……” 来到斜对面敲响了两位大娘所说的张家门户,张家果然愿意借宿,一天包吃包住三十个蚁鼻钱,但宅院太小,没有单独的偏院租赁,魏浮沉也同意了——好歹有个单屋,晚上干活的时候小心点就是了。 借住之处定好后,魏浮沉开始正式踩点,趁着傍晚还没有宵禁,沿着本坊本甲开始转悠,眼看着一处位置隐蔽的泥墙角落,身形一晃,藏了进去,探头看向庸仁堂,伸手向后腰摸去…… 再摸…… 又摸…… 嗯?玉罗盘呢? 玉罗盘不是什么宝物法器,仅仅是魏浮沉用来测量方向和距离的普通物件,如果要说有什么珍贵之处,也就是它的尺寸很小,微雕成一块玉牌,平时挂在腰间,方便使用而已。 这玩意儿虽说不是法器宝物,对魏浮沉的帮助却不小,去年在项城,借住的房子离桃宅较远,之所以能准确无误的打通地道,靠的就是这个。 去哪儿了? 魏浮沉跟自己身上摸了一溜够,怎么也没有找到,于是匆匆忙忙赶回借住的小屋,床上床下翻了个遍,然后颓然坐倒。 呆呆出神中,他仔细回忆,印象中却有些模糊了,莫非自己忘了从双尖洞带过来?又或者当时杀山狼时,不小心掉落了?还是说赶路的时候被树枝挂上绳结断了? 何时才能弄到一件宝贵的储物法器啊? 虽然有些郁闷,但魏浮沉并未因此而放弃,这么多年的盗贼经验,不可能困顿于没有罗盘吧,自己年轻的时候,不也是赤手空拳闯天下吗? 重新出门,来到刚才选好的地方,仔细回忆起当年师父教给自己的本事,将手臂伸直,对着庸仁堂的方向竖起大拇指,参考着落日倒影,开始测算距离和方位。 在他斜对面的一间小院里,一位大娘正在透过门缝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伸胳膊出来,像这样的……眯缝着眼睛……” 大娘身后,是另外几个大娘,还有张家老头,几个孩子在院子追逐打闹着。 “这是什么东西?” “这块玉是法器么?” “应该是吧,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 “指定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