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成双刚刚出城不久,两骑便跟着离开了上庸,方向却与成双相反,向着北方绕城而去。 出城的又是冬笋上人和董大,二人受命带着国书呈报楚国,路上先追昨夜先期出发的燕华,若是追不上,则直趋郢都。 能够充认信使,是新君对吴升的信任,也是对他二人能力的认可——就在昨夜,他们带回来的扬州尹书信原文,让新君记忆犹新。 刚刚出城十里,便有人在路边高呼:“可是冬掌柜?” 冬笋上人勒马停下,见路边有两条人影,夜色中也看不清楚。但既然叫出“冬掌柜”这个称呼,想来当是熟人,于是驱马靠近。 这回终于分辨出来,是夔国丹师墨游、麇国丹师岳中。 “二位丹师怎生来了?”冬笋上问,旋即又道:“老夫有要事,就不和两位丹师客气了……” 墨游急道:“我二人相约来访申师,借宿鱼头城外野人村落时,见鱼国大军过路,往南而去,因离得不远,听见传令军卒督促行军,说是要尽早赶到上庸,助大公子登位嗣爵。我等不明其意,却知上庸近月风云异动,故此连夜赶路,来报申师。” 岳中道:“不知申师安危如何,若当真有兵戈之祸,须速请申师出城,我听说君子当防祸于先而不至于后伤,不应立于危樯之下,此事不可等闲视之。” 冬笋上人和董大面面相觑,两人都是今夜宫变的主力,听闻如此大事,立刻就知道不好,紧急商议之后,便分了工,往郢都送信的事,还是由冬笋上人去,董大则快马加鞭,回城报信。 庆予正和众大夫在宫中商议先君祭奠大礼,乍闻此信,不禁惊怒交集,一边让门尹紧闭城门,让司马征召门客和国人,一边立刻商议退敌之策。 董大带回的消息都来自墨、岳两位丹师,而两位丹师所知,则并不确切,但和今夜城中变故一联系,很多事情不言自明。 鱼人起兵,黑夜中看不出具体规模,但两位丹师于村野中亲眼目睹的,前后就有兵车八乘。按照鱼国军制,出兵时,向例分左、中、右三师,每师又有大、中、小不同的编成方式,分别是五乘、十乘、十五乘,每乘均为三士、五十卒。 主动出兵时,通常是中小编乘,只有在守国之时,才会施行大编乘。 他们亲眼见到八乘,应属同一师,也就是十乘,就此推算,鱼人大军总兵力应当在九十士、一千五百卒左右,至于从野人中征发的随军仆役,大概会在正军的一半,两者相加,约两千人出头。 鱼国这些年虽然强势,风头压在庸国之上,但国力依旧在庸国之下,妇孺老幼全部算上,国人不会超过一万五千,比庸国少五千人,于四国中排在第二。 这么点人,却派出了一千五百正卒,绝不可能仅为助成双夺位而来,虽说灭庸的可能性极小——有楚国管着,鱼君也不敢,但打进上庸后,不吃干抹净了,怎么可能退兵? 真让鱼人进城,庸国必将遭受沉重打击,想要振作,至少十年内是绝无可能了。 一想到这里,原先的成双党们,全都愤怒无比,人人咒骂成双,钟固叹道:“可惜了卢司空……” 典令庸藏更是激愤,咬牙道:“此间事了,我必杀成双!” 研判出兵力后,就是分析鱼人的进军路线,按照两位丹师说法,鱼人大军没有向西直接进兵,而是选择向南,意图并不难猜。 两国之间交界处,野人村落较多,而南边则少,鱼人必是为了掩人耳目,选择向南迂回。 在舆图上一比划,当即就勾画出鱼人的进军路线,先南下连山部北境,沿着枯叶岭夹道向西,绕行马头坡,进入小黄原。 全程八十里,可以避过所有庸国和连山部的野人村落,轻车疾行的话,黄昏前出发,次日辰时可至上庸。 如今已是卯时四刻,没有多少时间了。 “元卿还没征召完军士么?”庆予有些焦急。 “此非战时,昨夜外朝,国人方睡不久,想要聚齐,恐怕还需两个时辰。”庸子夫回答。这是宽慰庆予的说法,事实上再过三个时辰、四个时辰,都不一定能聚齐兵卒。 门尹庸季道:“君上莫忧,昨夜各家门客都在,泰半还于宫外待命,臣请君上下诏,先带他们登城,就算鱼人攻城,也可保上庸无虞。” 虽然军卒来不及召齐,但昨夜的外朝也有个好处,大部分门客都被聚齐待命了,守城就怕偷袭,如今提前得了消息,有这二百多国士登城守御,有城墙上的守城法器,确如庸季所言,问题不大。 庆予也反应过来了,稳了稳情绪,恨恨道:“惜乎无法反击!” 他不是无能之辈,本身也是知兵的,出城野战不同于修士斗法,需要战车、法符、法阵等战守法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出战,那叫群殴,面对战守法器俱全的军阵时,死得会非常难看。 “能否想法子拖延鱼人的脚步?”庆予很想出城反击,希望争取一些时间。论人丁,庸国多过鱼国,论征战能力,庸人强过鱼人,被鱼人这么欺负上门来,不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实在有些不甘心。 没有人甘心被鱼国欺负,尤其他们是大公子邀请而来,更显屈辱。 但怎么拖延鱼人的进军脚步,这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钟固站了出来:“臣请率门客阻拦鱼人!” 这是准备效死了,庆予怎么可能舍得?当即拒绝:“以三十兵车来袭,已是鱼国大半兵力,多半鱼君亲来。卿修为高绝,奈何寡不敌众,十分凶险,卿若有意外,庸之痛、寡人之痛!” 下意识看向吴升:“卿有何良策?” 吴升想起一事,思索片刻道:“钟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