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天幕,好似陷入了过往的回忆里,道:“……我曾在胡伟康的包里看到过几份诈骗用的合同,合同额从数百万、数千万到上亿不等,项目的可行性和诱惑性,法律条文的严谨性和适用性,牵扯到方方面面,无不以假乱真,尽善尽美。尤其还有《沙耶武里水坝开发建造计划》……对,是这个名字,我印象很深。像这种资金高达两百亿的海外项目,选址在沙耶武里这个最适合开发水坝的地段,我当时还觉得好奇,以胡伟康的见识和能力,怎么可能搞出这样的合同……现在想想,应该是李小姐的手笔。也只有你海外留学工作多年的视野和波士顿法学院的功力,才能搞出如此具备想象力的诈骗合同……” “那是我一年多前跟父亲决裂时送给他最后的护身符,若遇危险,可拿出来做饵,暂时保全性命。只是没想到此生竟无法再相见……” 李湜湜神色黯然,眼梢眉角,楚楚可怜,当真是神佛见了也要肝肠寸断。 崔远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冲着林白药的目光,恨不得活剐了他,道:“要不是师父行踪不定,新换了谁也不知道的胡伟康的假名,又不愿意主动跟我们联系,去年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到东楠亚考察数月,得到消息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可能由着你把师父弄进去吃枪子?” 林白药恍然,原来崔远流浪时拜的师父就是胡伟康,师出一门,所以能在海州靠着诈骗混的风生水起。 胡伟康被抓后检方建议从严从快处理,没多久就由省里核准批复执行了死刑,对外公布的罪名怕骇人听闻没有尽述,只用了罪大恶极四个字,并没引起太大的关注。(其时死刑核准权重新下放到省级,之后几年才全部收归最高琺。) 而李湜湜人在米国,又和胡伟康决裂,长期不联系,崔远在东楠亚考察的应该是人体器管的买卖,行踪更得保密,和国内也基本算是失联。 最有可能会出手救胡伟康的两个人全都完美错开,可见天要亡你,你不得不亡。 林白药没有搭理崔远,听他吹的牛逼,实际上胡伟康证据确凿,连本人都没提出上诉,肯定是知道挣扎毫无用处,闹到二审,也翻不了案。 更大可能也是为了防止崔远和李湜湜被牵扯进来,宁可一死保全他们二人。 他看向李湜湜,道:“能多嘴问一句,你为何和胡伟康决裂?” 李湜湜道:“他不同意师兄在海州立柜,认为生菩萨就是要走四方做买卖,两人成行,过不留痕,可万年无忧。若是立柜,有了根,就有了枝叶,早晚会被连累,出事则后悔莫及。后来争执的越来越厉害,他掌控欲强,暗中出手坏了师兄几次生意,我们忍无可忍,这才彻底闹翻……” 崔远叹道:“可惜师父不愿听劝,生菩萨这行当小打小闹,辛苦几十年撑死了赚个几百万,算什么活法?我自95年在海州立柜,短短三年,靠着师妹出主意,我拼命,连商业银行都开起来了。几亿几亿的钞票再让师妹帮着弄到海外,上百家空壳公司走一圈洗干净,流回来哪怕只有半数,那也是能安全动用的两三个亿,生菩萨干几辈子能赚到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