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阳南帮,主要成员是阳南市粮食部门的相关机构,比如粮食局、物资局、粮食储备库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外围的合作伙伴。 这些年,阳南帮背靠阳南市这个全国绿豆主要产区,借着商都期货交易所的东风,每年都能赚取巨额利润。 具体怎么操作? 很简单。 商交所实行的实物交割制,而他们手里拥有大量绿豆,因此以卖空为主。 尤其在绿豆期货价格明显高于市场现货价格时,更是毫无避忌的投入几亿乃至几十亿的资金去做空。 如果做空的方向对了,及时平仓获利,万事大吉。 可如果多头太强,做空的方向错了,便在阳南市大肆收购实物绿豆,加上手里的储备,等到交割期,几百辆大卡车拉着绿豆轰隆隆开进交易所,多头立刻傻眼。 我们是来赚钱的,不是他妈的卖绿豆糕,如山的绿豆堆在眼前,收还是不收? 收了,没地方放,还得租用阳南帮的仓储库,每月按时给人缴纳租赁费。 不收,不收不行,实物交割制,你买卖的合约对应的是绿豆,到期交割,人家又不是没货,把货送过来,不要就是你违约。 就问这招,恶不恶心? 作为对手,憋不憋屈? 所谓一招鲜,吃遍天,从93年至今,阳南帮凭借这个稳赚不赔的招式,把商交所当成自家的提款机,其他的主力机构拿这群地头蛇毫无办法,总有不服气的募集资金进来,却动辄输光抹净,无奈的躺着出去。 接连的胜利也导致了一个后果,阳南帮的胆量越来越大,开仓的合约随着胆量更是发生了几何倍数的增长。 林白药这次西行,就是要从这个看似无解的局面里搞定今年的资金缺口! “……这太无耻了吧?粮食部门亲自下场搞绿豆期货,商交所不管的吗?” 江海的质问属于典型的无能狂怒。 90年代多少政府官员兼着各类企业的董事和经理身份,全民搞经济的国策之下,政府自然也在全民的范畴之内,凭什么别人吃肉,让人喝汤? 所以阳南帮的存在,或许不合理,但绝对合法! 申初成道:“商交所巴不得交易额越多越好,它收的是会员费和手续费,阳南帮的存在利大于弊,又怎么可能干涉?再说这也不是一省一市的问题,全国都这样干……” 唐小奇和江海一样,不懂期货金融知识,可他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遇到阳南帮这样豪横的地头蛇,还巴巴的往人家嘴巴里送,那不是脑袋有病吗? 纵然对林白药有着无比强大的信任,但那毕竟是在东江,在越州,在苏淮,如今到了中原,人生地不熟,就像把北极熊扔到了赤道几内亚,十成的力气怕是一成也使不出来。 “申哥说的有道理,老板,我觉得还是得多考虑考虑……” 唐小奇跟林白药以来,还是第一次对他的操作提出了具体意见。 由此可知,阳南帮给众人造成了多大的震慑! 林白药似乎思考了一会,转头问叶素商,道:“叶子,你认为呢?” “秦朝势大,不也亡于刘项之手吗?对付阳南帮,如果仅靠我们,那是送死,可要是群起而攻之,蚁多咬死象,还有取胜的希望。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林白药笑着点点头,却没点评她这番言论的对错。 叶素商玲珑剔透的心思,道:“是不是我说的不对?” 申初成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阳南帮本身就是利益联合体,粮食部门只是明面上的一方,在他们背后还有当地几个很神秘的大户,手里资金量成迷,有说几十亿,有说几百亿的。这个体量,得多少蚂蚁才能咬死呢?” 叶素商修的是哲学,对经济学没啥兴趣。鱼敬宗也只把她当成燕子门的传承人培养,商业方面大多交给职业经理人,极少让她参与。 申初成继续道:“况且期货市场不是街头打斗,靠人多没用。对家随便洗盘震荡两次,资金少的要么直接爆仓出局,要么被吓得割肉逃跑,这些如蚂蚁般的散户只能打顺风仗,靠不住的。除非,来的是比这头大象的体量还要大数倍的巨无霸,用钱砸死钱,否则……难!” 林白药笑道:“申哥这句话说的好,确实,能战胜资本的只有资本!” 众人聊着回到酒店,还没坐定,竟有一男一女上门拜访。 男的自称方兴艾,是首都某食品企业的采购部经理,来阳南市收购绿豆。 他说接到之前林白药等人去的那家经销商老板的电话,以又有客户高价收购绿豆为由,想要坐地起价。 所以前来找林白药等商议,如果他们要的量不大,可以酌情匀出一部分货,但是得约定价格同盟,不能让本地的经销商渔翁得利。 这在生意行当是常见的事,林白药笑道:“那老板忒不厚道!我们询了价,他开价有点高,我们也没说要,只说回去考虑。方经理不用担心,大可拿我这番话去找他,说不定还能把价钱压低一些……” 方兴艾高兴的道:“那就好,那就好。您真是敞亮人,冒昧问句,贵司在哪里发财?谁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我们是江南省的,准备投资成立糕点厂。”林白药的瞎话比三 峡泄洪还流畅,道:“这次来阳南,只是前期调研,核算原材料成本之类,其实也不一定上和绿豆相关的品种。过两天还要去别的城市再看看,多看看嘛,钱在手里不急,花出去可就没法后悔了……” 方兴艾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离开酒店后,身边的女人不屑的笑道:“几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手里没钱还抠抠索索的,至于你亲自出马来验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