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父亲是普通工人,母亲是家庭妇女,家庭不富裕,但还算幸福。可天有不测,我妈去年得了重病,一直在保守治疗,几乎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连我上大学的学费都是我母亲坚决断了自己每天要用的药,好不容易东挪西凑借来的。” “……我不是狡辩,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可是我没有选择……唐逸找到我,给我两万块,让我去找崔良川。崔良川要我在晚会上当众污蔑你抄袭。两万块,我家不吃不喝得存四五年,而有了这些钱,我妈就能立即做手术,整个家庭就可能走出这个无底洞……林同学,我真的没有选择……” “然而,晚会结束后,我被崔良川和谢君泽带人抓到了外面的酒店。崔良川怪我愚蠢,说我当时应该撒泼打滚,搅乱晚会秩序,或者冲上去和你打架,只要把事情闹大,不给你继续唱歌的机会,事后就能搅混舆论,彻底把你整垮。” “结果,由于我的愚蠢,累得他成了财大的笑柄。崔良川和谢君泽指使手下人在酒店里对我拳打脚踢,各种羞辱,还逼我退回拿唐逸的两万块钱,否则就要找到我家里去……” “钱,没有了!我拿到钱就邮给了父母,说是学校申请的救助资金,可以等毕业后再分期还。我爸相信了,或者说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 “当天钱交给了医院,昨天晚会即将开始的时候,我妈手术成功,养一段时间,虽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样,但是至少可以继续活下去。活下去就好,我没有别的遗憾了,所以,我可以去死了。” “总以为死亡会很难很难,可下定决心后,却发现其实挺容易的。就像之前的十八年,我总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可是唐逸把两万块钱放在眼前时,我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陷害你——哪怕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 “我死了,崔良川谢君泽等人应该不会再去找我父母要钱,我也不用去面对父母失望透顶的眼神,不用担心被同学们嘲笑和指责,不用害怕被人殴打和恐吓。既然一死了之,有这么多好处,那就死掉好了。” “我身上留有遗书,写清楚了前因后果,免得有人拿着我的死再来寻你的不是。但我怕遗书会不翼而飞,所以在跳楼之前,给你寄了这封信……” “林白药,对不起,但我能做的,也只能如此了。” 放下信,寝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凑在旁边看完了内容,不知过了多久,杨海潮打破沉默,道:“你准备怎么办?” 林白药整整齐齐的把信叠好,塞进信封里,没有说话。 宇文易怒道:“还能怎么办?把信交给学校,让学校处理。简直无法无天,逼死了人,就当没事发生吗?” 余邦彦道:“太尉,别冲动,姚文龙不是说他留了遗书吗?学校会处理的,用不着老妖插手……” 林白药转头望着窗外的芭蕉园,眼眸里藏着几分对世事的讥嘲,道:“我给艾书记打过电话,遗书不见了,警方否认,发现尸体的工人也否认,学校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只当姚文龙承受不了昨天晚会的打击,一时想不开,这样处理,对各方都有利……” 杨海潮盯着林白药,道:“对各方都有利,可唯独对你不利。怎么办,难道就忍了吗?” 余邦彦紧张的看看杨海潮,又看看林白药,道:“老妖,这时候得稳住,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不说话,事就过去了,纵然校园里会有些许杂音,可不会伤筋动骨,毕竟支持你喜欢你的人更多……” 杨海潮反问道:“被人三番四次欺负上门,还要退一步?还能怎么退?余大,做人别太怂!” 余邦彦大吼道:“出人命了!知道吗?这次死人了!不是上次你在酒楼和谢君泽打架那样的小事!你怎么不想想,连姚文龙的遗书都能丢失,就是把这封信交上去又有什么用?“ 杨海潮不阴不阳的冷笑道:“有背景就能为所欲为?我不信!” 余邦彦也来了火气,道:“崔良川家里的背景,大家都知道,唐逸和谢君泽的背景,大家也知道。杨海潮,你是有一个神通广大的亲戚,可是你那亲戚,愿意为了老妖和这些人作对吗?” 宇文易这会冷静下来,道:“老杨,余大说的有道理,这次是老妖的麻烦,不是你的麻烦,要面对的也仅仅是唐小年,还有崔良川的父亲。你那亲戚会插手吗?说到底,咱们都是平头百姓,凭着一股劲斗不过人家的……” “是啊是啊,”范希白也道:“姚文龙死了,固然可叹,可他与虎谋皮,算不算咎由自取?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去和我们对抗不了的庞然大物拼命吧?” 见其他人全部站在余邦彦这边,杨海潮开始动摇了,想想也是,他家里不会为一个和自己没关系的死人去伸张正义,仅靠他们,力量可以忽略不计,就是拿着信,也不过是以卵击石。 林白药拍了拍杨海潮的肩膀,道:“余大的顾虑在理,把信交给学校没有用,我们组织人闹腾也没有用,反而会给对方把柄,利用学校来打压。” 砰! 杨海潮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水杯、课本、零食全跳了起来,透过窗户的光线照射着朦胧的尘埃,荒诞的像是某个动漫场景里的定格画面。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你不成?” 林白药淡淡的笑道:“欺负我是不成的,可是要反击,学校不是主阵地,因为学校也想息事宁人,在这件事上,学校和唐、崔等是同一阵营。” 杨海潮迷惑道:“所以呢?” “所以,第一步,要学会拉扯,把阵地拉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