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帘看了过去。 深色衬衫,黑色西裤,臂膀里搭着西装外套。 走进来的人,是这一天都没看见的人。 湛廉时。 他提着两个保温桶,深咖色,这两个保温桶的存在,把他身上那高不可攀的气息给拉下。 让他有了那么点烟火气。 林帘看着这进来的人,尤其是触及到他的目光,她睫毛轻动,视线收了回来。 湛廉时看着林帘躲避她的眼神,他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床头柜,对侯淑德说:“您回去休息,这里有我。” 侯淑德看着湛廉时带来的那两个保温桶,再看向林帘,她要拿给林帘的手机收了回来。 “孩子,好好休息,奶奶明天来看你。” 林帘唇动,想说打电话的事,但还是算了。 “好,您好好休息,不要担心。” “奶奶知道。” 侯淑德没再多说,离开病房。 湛廉时送她出去。 林帘看着两人,她看外面的天色。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一日又快要过去。 林帘想到她的工作,她眉头皱了起来。 她看四周,再看床头柜上的床铃,视线在经过保温桶时,她停留了会,转过了。 她看床铃和自己的位置,然后右手伸出去,看能不能够到。 显然,她够不到,而且这个动作会扯到她伤口。 林帘蹙眉,把手收回来,然后身子动,看自己能不能坐起来。 伤口有些深,无论她怎么动都会疼。 只是这疼的力度和她的动作是呈正比的。 她动的越厉害,那疼也就越厉害。 林帘忍着疼,努力坐起来,然后手往床铃那伸。 这时,一道冷风吹来,然后那微凉的手握住她。 “要什么?” 低沉的嗓音落进耳里,合着那笼罩下来的凉意,林帘颤了下,说:“充电器。” 湛廉时看她放在枕头外的手机,“我去拿。” 把林帘安稳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手机也拿到床头柜上。 做好这些,他才出了去。 而出去前,湛廉时俯身,手臂撑在林帘脸侧,看着她,眼眸深深,“不要再乱动,要什么跟我说。” 呼吸喷在林帘脸上,林帘看着眼前她无法避的人,这深目里仿佛在说,你答应我我才去。 “嗯。” 湛廉时放心了,直起身子,出了病房。 林帘躺在床上,看着出去的人,她的心紧了又紧。 疼,也酸涩。 这两天,她很混乱。 一看到他,她便无法清醒。 不想见他,不想和他触碰,想要离他远远的。 这样,她就可以冷静的做一些事,直至一切结束。 可是,她做不到。 她躺在这里,出不去,离不开。 更因为他说的那些话,她彷徨犹豫,无法再冷血。 无法再对他视而不见。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帘闭眼,手攥紧。 湛廉时没有多久便回来,手里拿着充电器,见床上的人闭着眼,眉头紧皱。 他来到床前,握住林帘的手,摸她的额头。 林帘眼睛睁开。 入目的是沉沉的眉眼,眉头皱的让人觉得害怕。 见她睁眼,湛廉时出声,“是不是疼?” 刚刚她那么动,不疼不可能。 “不疼。” “……” 湛廉时没说话了。 他看着这双眼睛,自昨晚后,她便时常这样看他,不动也不说话。 乖的就像一个孩子。 “嗯。” 湛廉时把林帘手放被子里,把床摇起来,让她坐起来,身子靠在床头。 然后拿过充电器,把她的手机充电。 再打开保温桶,把里面熬的粥拿出来。 当保温桶开盖的那一刻,熟悉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林帘终于有了反应。 她看那一碗粥,白白糯糯,什么都没放,但就是有一股清香。 这样的粥,她吃过许多次。 在米兰,那一个个清晨。 许多画面涌来,林帘眼神变化了。 湛廉时坐到床前,拿着勺 子在碗里搅动,然后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 感觉到不那么烫了,他把粥喂到林帘唇边。 清香味瞬间涌进林帘脑海,她眼前的画面破碎,视线里的一切也都在她眼前清晰。 熟悉的人,熟悉的粥,熟悉的气息。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似乎,她回到了那个时候。 湛廉时看着林帘的目光,她想着什么,全在她眼里显露,他出声,“林帘。” 林帘一瞬抬头。 这样的称呼,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了。 久到她再次听见他叫她,便好似从遥远的地方而来。 那么的不真实。 “不是梦。” “都是真的。” 湛廉时看着这双眼睛,把这简短的两句话说出来。 林帘眼眶一瞬涩痛。 她的心也被尖锐刺穿。 她低头,手愈发的紧,紧到指节都在变色。 “你让我相信你,我也想要相信你,可我……还是那么的恨你。” 林帘抬头,看着这双深目,眼里都是恨。 说不爱的是他,说爱的也是他。 那么多事,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抹掉的。 湛廉时不动了。 他没有说话了。 他看着这双眼睛,里面升起浓烈的恨意,这恨意含着同样的感情,纠缠着,无法分开。 他把碗放床头柜 上,然后起身,离开了。 林帘坐在那,看着就这么走了的人。 她无比安静,然后,她笑了。 笑的眼泪流出来。 她无法自欺欺人。 她恨他,就是恨,无法控制的。 如果他不曾对她好,不曾在那样伤害她后对她说爱,她可能还不会恨他。 可不是的。 他那么无情的对她,再那么深情的爱她,她怎么能不恨呢? 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样? 她不明白。 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林帘头靠在枕头上,嘴角弯着,眼睛闭上。 夜静寂,整个一层楼都安静的吓人。 就如林帘此时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 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