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早就凉透了,茶壶底部沉积着一些污垢似的茶叶。 屋子里还是她被狐妖捉走那时候的景象,一直都没有人来收拾。 花娘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这老鸨怎么这样说话?”高逢鹤看出几分不对劲。 “这沉香苑里总是这样踩高捧低的,我不过被狐妖捉去了一个晚上,她态度就转变得这样快,风水轮流转。”花娘一摔茶杯,凛声道,“现下她只怕我身上被狐妖留下了什么伤痕或者不干净的东西,不能给她赚钱了吧。” 花娘冷笑,却止不住地颤抖。 高逢鹤默然,他与花娘像是许久,她从来跟他说话都是吊着嗓音,有几分傲气的,从来也没这样过。 他轻声道:“花娘,我替你赎身吧。” 花娘一愣,茶杯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她眼里闪着水光,慌忙掩住,“你瞎说什么,你身上能找出来几个子儿,还给我赎身,你别做白日梦了。” 花娘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高逢鹤知道花娘没有别的意思,他叹息,“我是说真的,我替你赎身。” 棱花窗上的桃粉色帘子在风中起舞,红光映在花娘脸上,她含着泪光,依旧嘴不饶人,“你拿什么替我赎身,难不成你替我在沉香苑接客?” 身后没有再传出声音,花娘以为高逢鹤因为自己的话生了气,慌忙转过身,没想到眼前的是高逢鹤摊开的手,他的手上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花娘诧异,抬头对上高逢鹤的笑颜。 “你哪来这么多钱?”她压低声线。 高逢鹤笑道:“是浮银给的。” 花娘闻言脸上的笑容冷却,她推开高逢鹤,“怎么又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被狐妖抓走。” “那是为了救我和丸子啊。”高逢鹤解释道。 “那好我问你,”花娘挺直了背,“她为什么给你这么多钱,还有,她哪来那么多钱?” 高逢鹤脸上的笑容一滞,皆是浮上一层奇怪的神色,他挠挠后脑勺,“我把我自己卖给她当小弟了。” 花娘温怒,“你把你自己卖给她了?” “当初我们相识后,人人都传是你为了钱把我卖到沉香苑的,流言肆虐你也不生气,现在转头就如法炮制,把自己卖了是吗?” “你很差钱么高逢鹤?”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扶着桌子走到妆奁前,大力抽开雕花抽屉,不断翻找着。很快在妆台上堆起了一小堆发簪、镯子之类的首饰。 “花娘,你说什么呢!”高逢鹤的脸上也有了些怒色。他不解,花娘为什么要这样。 花娘顿住,随即取了脂粉来掩饰自己面上的颓色。 “那你说,我跟浮银谁比较好。”她挤出一个笑容。 高逢鹤诧异,“这怎么能比呢?” 花娘板起脸,“我连跟她比都比不得吗?” 高逢鹤只觉得越搅越乱,“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娘长舒了一口气,听着楼下越来越嘈杂的人声,她最后沉重地开口,“鹤郎,你替我赎身是因为喜欢我吗?” 高逢鹤愣住,支支吾吾开口,“我不知道,花娘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花娘推出了门外,冰冷的木门撞到他的鼻尖,高逢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花娘!”他捂着鼻子拍门,“你别狗咬吕洞宾,你不识好人心啊!” 瑟瑟在狐狸洞布下结界后便放心地离开,想要在守明山里再随便找几个小妖做餐前点心,配着浮银一起吃掉,一定大补。 在她靠近山顶的时候,看到一棵几乎齐天高的树在远处,树冠膨大,掩在如烟的云雾里。 她的狐狸鼻子耸了耸,感受到一股无与伦比的清新气息,那棵树上只有几朵还未绽放的花骨朵,周围缠绕着圣洁的光圈。 断了一条尾巴的九尾狐本能的寻求滋补的仙物,更别提眼前这样一棵神树。 瑟瑟此刻一个馋字蒙蔽了双眼,看着周围一片静谧,只有一块大石头安详地卧在一处,不像有人看守的样子。 她更加笃信,这是一棵从九重天落下来的仙种,在守明山顶生成大树,没有人知道,只怪自己运气太好,碰到这个千年难遇的大宝贝。 谁不去谁是傻子,如此好运,不可辜负,说不定还有什么仙果子来尝尝鲜,瑟瑟两步并成一步跑过去。 她张大嘴巴,还没碰到树,一股巨大的力量即刻将她击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