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西弗勒斯冷笑。“学了点本事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表演杂耍了?真可怜。布莱克,需要我赏你几个铜纳特吗?”一只手背在身后,他暗中拧松了玻璃药瓶的瓶盖。

“西里斯,看样子某人的确是皮痒了,需要我们给他好好上一课。”詹姆斯笑嘻嘻地说。他与西里斯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互喷垃圾话的环节突然宣告结束,猝不及防一声大吼:“除你武器!”

红光闪过,西弗勒斯的魔杖脱手而出,朝着天花板的方向飞去,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无声地落在了掠夺者二人组后方不远处的地毯上。

与此同时,不给对手任何反应时间,西里斯手臂微微弯曲,手腕发力,前一刻还在他手中跳舞的银色匕首如利箭一般,带着刁钻的旋转,奔着西弗勒斯的脑袋去了。

壁炉的火光反射在光滑的刀刃上,恰好晃过西弗勒斯的眼睛,生理性的刺激令他不受控制地闭上了双眼,但身体已经提前一步替他采取了行动。多亏了维多利亚随时随地找乐子的恶劣习惯,他早已形成了应对不明飞行物的条件反射,谁叫她玩弓箭的时候总喜欢搞偷袭。

西弗勒斯心里清楚,以维多利亚的水平,假如她真心想射中某个目标,那个目标多半是逃不掉的。然而,她似乎就是喜欢看到他被一支软绵绵、毫无杀伤力的箭吓到后失态的模样,可他偏不乐意让她如愿。

不过,此时此刻,西弗勒斯面对的偷袭者不是她。

西里斯的准头显然还差些火候。即使刚才西弗勒斯没有及时侧身闪避,匕首也不可能伤到他一分一毫。不幸的是,遭殃的另有其物。危险的金属携着风声呼啸而过,与位于炼金工作台上的法力恢复药剂半成品狭路相逢,金属与玻璃碰撞,“咣当”——

瓶子准确无误地被击中了,更糟糕的是,西弗勒斯刚才没来得及盖上瓶盖。瓶口恰好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一小堆巨型藓的粉末中,随着“呲啦”一声,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弥漫开来。浅蓝色的液体混合着黏糊糊的绿色不明物质,滴滴答答地顺着桌面边缘流下,在地毯上洇开,晕染出一团团深色痕迹。

材料被污染了。

彻底报废。

他今晚用每一样的材料都来自维多利亚的私人库存。绝版,不可再生,用一点少一点。

“西——里——斯——布——莱——克!”连丢了魔杖都没有惊慌失措的西弗勒斯,这一回真的被点燃了怒火。他咬牙切齿地望着罪魁祸首,怒气直冲天灵盖,血液撞得耳膜砰砰作响,恨不得拿出一根巨人的脚趾塞到这蠢狗自大的鼻孔里。

“你,是不是,想死?”西弗勒斯铁青着脸,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单词。

“不用谢啊,鼻涕精。”西里斯动作夸张地比划起贵族们行礼的手势,不过既没有弯腰也没有低头,自有一番独特的优雅。詹姆斯在一旁贱兮兮地笑了。

真有你的,西里斯。龙裔望着自己损失的金加隆(或是赛普汀)和被“呕吐物”污染的地毯,心情复杂。看来无论是法师还是巫师,一旦打起架来,搞出的破坏都不小,还似乎格外费钱。

他们最近实战以外的训练,涉及到了许多战术、策略和随机应变技巧,还有不同种类武器之间的优劣与对比。对于匕首这类几乎人人都随身携带的小巧防身武器,比起近身搏斗时扎进敌人盔甲的缝隙,或是潜行背刺割喉,西里斯更偏向于当成辅助远程武器来使用。

这一个礼拜恰是他新鲜感上头的时候,因此去哪儿都带着那柄雕花匕首,宝贝得很。据说,还是西里斯在霍格莫德一家小店淘到的古董。

无人注意的阴影中,维多利亚从掠夺者二人组身后慢悠悠地绕过来,双手一撑,轻巧地往炼金工作台旁边的书桌上一坐,双腿悠闲地晃荡着,仗着隐身能力近距离欣赏他们的切磋“表演”。

时机抓得不错、动作接近完美,只可惜,在准确度不足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无用功。维多利亚撑着下巴,默默评价着。还需加强训练,她想,另外,得换把匕首。花里胡哨的古董显然只适合用来装饰,配重和平衡烂得就像独孤城蓝宫里用来切黄油的刀,华而不实。

西弗勒斯骂骂咧咧,赏了他们一连串的脏话。维多利亚怀疑其中某些粗鄙的字眼他自己都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多半来自他那位酒鬼父亲的言传身教。但这无疑是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

她注意到他一边骂,背后的小动作却没停。小药瓶的瓶盖悄无声息地滑落,接着,西弗勒斯迅速用大拇指堵住了瓶口。

龙裔莞尔一笑,大概猜到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了。

甩出去的匕首没能成功击中目标,西里斯意外地非常冷静。他不紧不慢地伸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来,同时,杖尖一动不动,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手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