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都瓦克因捂着脑袋,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浅金色的长发上沾满了泥水,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干枯打结,后脑勺的部位的污渍颜色更深。她伸手摸了摸,发现是干涸结块的血迹。噢,难怪她现在感觉头疼得快要裂开了,而且视线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靠着附近的墙壁缓了缓,墙壁很脏,还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不过她不介意——对于一位常年混迹于诺德古墓、矮人遗迹的冒险者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她一边眨眼尝试着恢复视觉,一边伸手在腰间的口袋里摸索,想找治疗药剂,她记得她不久前在冬堡法师学院的学生宿舍区顺了好几瓶。虽然维多利亚对那些法师的咒语、卷轴、附魔什么的不大感兴趣,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真的富得流油啊,特别是冬堡的首席大法师......

口袋是空的。她有点迷惑。药水不见了,就连平时习惯随身携带的那堆开/锁/器和匕首都不见了!这是什么情况?在大名鼎鼎的冬堡魔法学院莫名其妙被人暗算了还不够,作为天际省盗贼公会的会长,她居然被人洗劫了?

她赶紧去摸自己右手食指上戴的银色戒指。为了以防万一,借着淡淡的月光,她转动戒指,直到看见上面若隐若现的附魔纹路闪过,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的储物戒指还在。虽然说这种戒指一般情况下一旦使用就是自动绑定的,但是以维多利亚的过往的经验来看,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都不为过。

所以,自己现在是在哪?

维多利亚使劲眨了眨眼睛,决定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她看到身前不远处有一栋奇怪样式的四方形建筑,大概有四五层,零零星星的几扇窗户中透出点点亮光。她身后靠着的是一堵老旧的墙,在夜色中看不到尽头。附近还长了不少半人高的杂草,倒是个不错的隐蔽之地。

这里的气温很低,她能感觉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沾湿了,呼出的雾气也格外明显,但是维多利亚并不觉得有多冷。地上没有积雪,所以这里一定不是冬堡。

四周寂静无声,她习惯性地逐渐放缓呼吸,一动不动。必须谨慎一点,她冷静地分析着,有时候看不见的敌人更可怕。突然,维多利亚像是想起了什么,倏地抬头望向天空,却只看到了一轮孤零零的满月。居然只有...一个月亮?

完蛋了。

众所周知,在泰姆瑞尔大陆上可以看到两个月亮,塞坤达和玛瑟尔,然而这里却只看到了一个。维多利亚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思考着对策。

她猜想,自己应当是进入了哪位魔神的湮灭领域。果然,同时和那么多魔神打交道,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本来她以为,这是自己死后才需要担心的事情。

还不等她回想一下自己看过的那几本书,以便于推算出这究竟是哪位魔神的杰作,几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就急迫地涌进了她的脑海,像是有人用一柄巨大的勺子往她的脑海里加了什么东西,还恶意地搅来搅去——

她看到了几个面貌模糊的陌生人,一边大笑,一边朝着自己丢石块;有人打翻她的食物,把温热的汤直接浇在她头上,还叫她“傻子”“白痴”;她看到自己在天际省的旷野上追着一个虎人,非要玩他的尾巴,他只能无奈地躲了又躲;年幼的自己混在虎人商队里,在离雪漫城城门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和他们一起盘腿坐在帐篷前面,向过往的路人推销商品......

这些记忆的内容有一部分是陌生的,有一部分是来自她的过去,然而这种模模糊糊、断断续续且毫无逻辑的片段的记忆方式,维多利亚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十岁之前,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心底涌上一阵不适,她怀疑自己的内心被看不见的敌人窥探了。那么久远的事情,自己都快忘了,这位魔神想对她做什么?

这些记忆片段把她的大脑搅得一片混乱,甚至再次隐约有些头晕。不等维多利亚弄明白现状,一股刺眼的亮光就猝不及防地令她睁不开眼睛。接着她听见了脚步声,还有个陌生人在喊她的名字。是个女人。

这可不妙。她迅速摸向储物戒指,进入了备战状态,准备随时拿出惯用的乌木匕首。

距离太近、视野不好、光线太差,还有陌生的环境,她冷静地判断着,现在并不适合使用自己最擅长的弓箭,不过她近身战斗的能力也不算弱,就算碰到最坏的情况,也应当有能力自保。

那人越走越近,显然是发现了她。维多利亚浑身都绷紧了,心脏砰砰地加速跳动。她看着那个人把光源丢在了地上,朝着自己跑了过来。冷静,她告诉自己,来者不一定是敌人,不能轻举妄动。

然后她就被那个陌生的女人一把抱住了。

*

维多利亚·都瓦克因,末代龙裔,诺克图娜尔的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