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无尽,雨渐小。 林帘在病房里守着湛可可。 拿着热毛巾给小丫头把身子擦了,换上干净的衣服,给她擦小手,小脚,擦脸。 她动作轻柔,似对待珍宝,极有耐心。 细致的做完这每一件,把这里收拾好,她便坐在床前,给小丫头轻理发丝。 撞到了后脑,因为缝针,后面那受伤的头发剃了,缠着纱布,现在这发丝有点乱。 她细细理着,一根根,不扯到小丫头。 病房里寂静,那沙沙的雨声好似都进不来。 病房外,候淑愉和柳笙笙守着。 湛可可受伤的事暂时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有她们几个人知道。 所以这一天,别的人都没有来。 但现在有一件难事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决定,以致她这眉头皱了一天。 柳笙笙看出来候淑愉有事,小声说:“姨奶奶,你是不是在想姐夫的事要不要告诉堂姐?” 堂姐就是林帘。 她口中的姐夫自然就是湛廉时。 在柳笙笙这,湛廉时是她堂姐夫。 候淑愉听见这话,瞪了柳笙笙一眼:“你倒是机灵。” 柳笙笙顿时灿烂一笑,挽着她的手走远些:“其实吧,这件事很简单。” “简单?” 候淑愉怀疑自己听错了,那眉头都跳老高。 “哎呀!” “是很简单啊,简单想不就简单了,复杂想不就复杂了?” “堂姐和堂姐夫现在的情况就是你爱着我,我爱着你,两个人都想往前但又害怕往前,这个时候 ,我们作为旁观者,得助攻一下。” “助攻?” 候淑愉眉头皱了起来,把自己的手也抽出来:“这孩子,整天都在瞎想什么呢?” “去去去,自个儿玩去,别在这影响你姨奶奶我思考。” 候淑愉不想再跟柳笙笙说话,柳笙笙却不依不饶了,她一把抓住候淑愉的手,把她拉过来:“姨奶奶,你听我说嘛,堂姐心里是在乎堂姐夫的,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堂姐夫为她做的很多事,她肯定想法就不一样了。” 候淑愉呵呵两声:“笙笙,你姨奶奶呢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假如你最爱的男人看着你怀着她的孩子被人当场踢打流产不管不问,你会怎么样?” “就这一个问题,你自己设身处地的好好想想再回答我。” 柳笙笙不说话了。 她最爱的人,看着她怀着他的孩子被人折辱至流产,她…… 柳笙笙一想就疼了起来。 候淑愉见柳笙笙面露痛苦,叹气:“你看,你光是代入自己想想都难受,更何况是当事人?” “林帘是爱廉时,这是无可置疑的,但爱不代表可以消弭一切。” 柳笙笙皱眉:“可以!” “我觉得可以!” “爱是这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东西,它可以把所有的仇恨,痛苦都给抹平,我坚信!” 候淑愉不想说话了。 人年轻,没经历过事儿,说什么都硬的很,当真正七老八十了,大风大浪也都经历了,说话也就不会这样了。 “你 啊,太年轻。” “不是,本来爱就是有这样的力量啊,你看现在……” 柳笙笙打算和候淑愉好好探讨下这个爱的力量,候淑愉直接抬手打断她,严肃说:“笙笙,当你经历过林帘所经历的一切,你绝对说不出这些话。” 柳笙笙苦了脸:“可是……” “好了,别说了,可可现在这个情况,廉时也出事了,很多事都得从长计议了。” “你去病房里面看看林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这里我再想想。” 柳笙笙嘴巴动,还想再说,但见候淑愉严肃的模样,她只得哦了声,进了病房。 候淑愉听着关门声传来,看过去,无奈摇头。 谁不想说? 她也想说,可这样的时候,该怎么说? 作为当事人,一件又一件的,全是噩耗,谁受得了? 就连廉时现在的情况,可可的意外,她们都没有告诉湛起北。 本就身体不好,他要再听到今天噩耗,不得倒下去才怪。 得慢慢来,不能急。 至少,怎么都得等廉时出了手术室再说。 候淑愉看前方,定了定心,拿出手机打电话。 柳笙笙进了病房,见林帘在给湛可可理发丝,听见声音,林帘看了过来。 见是她,林帘看外面夜色,对她轻声:“回去吧,这里有我在,没事的。” 听闻湛可可情况安好,林帘也就平静了。 柳笙笙看着林帘,这在灯光下微白的脸。 她脑中浮起候淑愉说的话: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她想说的话就这么咽了下去。 “堂姐,我年轻,精神头好着呢,你休息下吧,我看着可可。” 柳笙笙走过去,自己抬了椅子坐到林帘身边。 林帘摇头,对她露出一抹笑,看睡的乖巧的小脸:“年轻更要爱惜身体。” “不对,年轻就是努力的时候,就像堂姐你,你真厉害!” 柳笙笙眼里露出崇拜的光,林帘微怔:“我厉害?” 柳笙笙捧住脸,单纯的说:“是啊,这么年轻,不到三十岁就有现在的成就,在我心里,堂姐真的很厉害。” 而更厉害的是,在经历这么多后,堂姐还能有这么温暖的笑,她觉得真的很不容易。 这才是她心底最佩服堂姐的地方。 林帘看着柳笙笙眼里真诚的神色,笑了笑,摇头:“你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不,我才不会,我就只想着玩,不喜欢工作,玩的也都是别人不喜欢的。” 林帘笑容深了:“不是的。” “不伤害他人,不影响她人,尊重他人,不做危害社会的事,只做自己喜欢的,也是很好的。” “笙笙,你这样就很好。” 简单的活着,未必不比复杂的活着好。 柳笙笙看着林帘眼里的世故,沧桑,似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