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朱瞻基脚步一顿:“怎么了老师,有事吗?”
陈堪淡淡的说道:“吃完饭来见我,我在金水河边等你。”
“可是弟子很忙......”
话说到一半,朱瞻基忽然住嘴,因为他发现陈堪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随后改口道:“是,还请老师稍等。”
陈堪点点头,便沿着已经化冻的金水河慢慢的走着。
这些日子,朱瞻基固然是在忙,但在陈堪看来他确实忙错了方向,整日里不着家算怎么个事儿。
朱瞻基比陈堪来得想象中的要快,显然只是随便填了下肚子。
陈堪一直算着时间的,从他出门到现在最多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老师,弟子来了,您有什么吩咐?”
明明只是初春,天气也还不算热,但朱瞻基的小脸上却挂着细密的汗珠。
陈堪淡淡的说道:“没什么事,叫你过来陪为师走走。”
朱瞻基脸上闪过一丝急切,但陈堪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背着手便一直往前走。
朱瞻基见状,也只好跟在陈堪屁股后面。
片刻后,陈堪问道:“这些日子你一直在忙,给为师说说看,你的忙碌都给你带了什么?”
闻言,朱瞻基一愣,随后沉声道:“弟子这些日子一直在跟着建城的工匠学习,弟子学到了很多东西,如何建城,如何分辨材料,城池的构造和设计......”
陈堪就默默的听着朱瞻基总结这些日子的收获。
朱瞻基是会做总结的,但说完话后,他并未在陈堪的脸上看到任何一丝欣慰的痕迹,顿时心下一沉。
陈堪慢条斯理的说道孟子的《滕文公上》的核心是什么,还记得吗?
朱瞻基一怔,这是在考较他的学问吗?
但《孟子》是他五岁时的读物啊。
沉思片刻,朱瞻基道:“回老师,弟子当然记得,孟子此篇的核心乃是讲述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陈堪点点头:“既然你还记得此篇,为何要去与工匠争食呢?”
朱瞻基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抹迷茫之色,随后反问道:“老师,学生只是想多习得一门学问,难道这也有错吗?”
“当然没错,圣人有云,朝闻道,夕可死矣,你能用心去发掘另一门学问,这是好事。”
陈堪转过头来,看着已经与他胸口齐平的朱瞻基:“容百家之长,在这一点上你做得很好。”
“既然没错,那老师今日为何......”
话说到一半,朱瞻基陡然发现陈堪正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随后朱瞻基陡然惊醒:“老师的意思是,学生忙碌的方向错了?”
陈堪没说对错,只是淡然道:“上者劳心,中者劳智,下者劳形,大明的社会结构并非一成不变的,上至君王,下至庶民,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扮演的角色,习百家之长是对,但舍本逐末可就是错了。”
“你好好想想,为师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你又做了什么。”
陈堪的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听在朱瞻基的耳朵里便如洪钟大吕。
他本就是极为聪明的人,此刻突然被陈堪这么一提点,顿时有些心乱如麻的感觉。
难怪,难怪他最近总是觉得自己的忙碌没有意义。
明明他已经放弃了生活,放弃了侯府养尊处优的日子。
片刻后,朱瞻基朝着陈堪一礼,苦笑道:“学生这算不算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不算,没捡之前,谁知道究竟是西瓜还是芝麻呢?”
陈堪摇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年纪还小,还有很长的时间让你去验证你捡到的是西瓜还是芝麻。”
“弟子受教。”
朱瞻基心悦诚服地一拱手,整个人像是丢弃了千斤重担,瞬间轻松起来。
“去吧,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别人的事情,让别人去做。”
陈堪心里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朱瞻基才八岁,还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