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女子却是没有伸手去接,她看着老人笑问道:“施主,今日怎么就您老一个人,往日搀扶您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没来?”
老人心中一紧,脸上露出一个憨笑的表情,用断断续续的官话说道:“好叫佛女知晓,今日摆夷的大老爷过寿,老汉要在寨子里侍奉佛子佛女,便让她替老汉走一遭。”
“原来如此。”
女子没有继续追问,从佛子手上接过那碗糊糊之后便转身进了佛堂。
佛子跟着女子走进房门,便听得女子吩咐道:“去问问林子里那些人,可曾见到那小女孩出了寨子?”
佛子眉头一皱,反问道:“你怀疑她去临安通风报信了?”
女子还未说话,佛子便自我否定道:“这不可能,去临安的每条路上都有咱们的人守着,她绝对不可能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离开。”
“呵呵!”
女子对于佛子话嗤之以鼻,上一次在蜀中的时候,东佛子也认为自己的布局万无一失。
结果呢,他先是被西佛子摆了一道,又被那人堵在青龙峡进退不得,最后更是死在了那里。
前车之鉴不远,所以女子现在根本不相信什么万无一失之类的屁话。
她淡淡的说道:“小心无大错,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佛子皱了皱眉,想要反驳什么,但是想想之前的教训,还是转身离去。
寨子里的人还以为他们供奉的佛徒只有寨子里这几百人,但实际上,整个望月寨附近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林子里,大山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
这一次是异地作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佛子足足带了有三千人。
三千对四百,怎么看都是稳隐的局面。
但女子还是不放心,因为云南可不止是有陈堪这个钦差,还有沐王府这尊大神。
若是引起沐家的警觉,别说他们才三千人,就是带了三万人,也定然会一个不落的死在云南。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非要选择一个落脚点的原因。
这么多人在野外,难免暴露行踪露出马脚。
而躲在当地土司的寨子里,便没有了这种隐患。
因为在他们的消息里,云南的汉人与土司之间要么是互相敌对,要么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
汉人绝不可能主动凑近土司的寨子。
所以当地的土司势力能为他们提供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
望月寨数里之外的一处山道上,一男一女缩在石头后面,探出半个头静静的看着半山腰处巡逻的一群白莲教徒。
阿刀面色凝重的看着阿金,用土话问道:“这便是你说的佛徒吗?”
阿金点点头:“阿爹,是他们,但是我离开寨子的时候分明看见他们有许多人藏在林子里。”
看到这些人的瞬间,阿刀便想起当初他刚刚参军时,与一个姓陈的大将军去蜀中清剿邪教时,那些邪教的教徒便是这样一副打扮。
“麻烦了。”
阿刀用土话自语了一句,随后眉头便紧紧的皱了起来。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回去请大将军调集大军,那肯定来不及了,况且就算大军赶来,在这样的深山密林之中,也未必能全歼这群人。
反而寨子里的人会有成为人质的风险。
片刻之后,阿刀做出了决定,他看着阿金交代道:“你去临安找你娘,如果我没有去找你,你就和你娘好好在临安生活,别回寨子里来了。”
阿金脸色慌乱道:“阿爹,那你呢?”
“我去搬救兵!”
阿刀知道,汉人的军队在这种山林之中能发挥出来的作用远远及不上土司的军队。
现在去临安肯定是来不及了,他只能去邻近的土司借兵。
唯有土司那些从小在山林里乞食的人,能在这么严密的防守下摸进寨子里,也唯有里应外合,才有可能将寨子里的人安全救下。
用土话吩咐了阿金一句,阿刀便荡着树枝,像灵敏的猿猴一般踩着树冠隐入了密林之中。
阿金目睹父亲离去,转身看着临安的方向,但才刚走出几步路,便又停下了脚步。
片刻之后,她仿佛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从一条仅有她知晓的小道爬回了寨子。
她要回寨子里保护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