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正如王诺和迹部预料的那样,在损失惨重的资本家们慢慢回过劲儿后,有些微妙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开始只是些许的不满和抱怨,毕竟资本界的共识是,这里只有利益,没有道德,王家的举动无可厚非,何况王诺也是其受害者。 可在三大家的有心撺掇下,气氛慢慢恶化了。 “我们多数都损失惨重,不仅市值蒸发资金链吃紧,国际信用评级也一落千丈。”西乡利祐在与相善的财阀会面时,心有戚戚地说,“但你们看看王诺在干什么——她表面上也受了风波影响,可背地里,借此机会抄底大量吃入股份可从不手软。她还不仅是针对我的西乡实业集团,好像狂妄到要把整个日本资本界都装入口袋。” 王诺为了挤出援助赤司和迹部的资金而进行的一系列股市操作,这下被解读成了趁人之危。经过西乡利祐的解释,她显得居心叵测。她既然能对三大家发动恶意并购,当然也能随时对其他集团发动恶意并购。 防人之心不可无,再加上王家是这次股市地震的始作俑者,资本界终于蠢蠢欲动,对海对岸来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露出了敌意。 根基浅薄的少女还没感受到什么,倒是迹部和赤司两家盟友率先遭受针对。 原本友好的投资人撤资了,投行股东要求更高回报率,例行惯例的赊账季末结算突然变成了每笔货现场结算,还有关于财团财务不佳支撑不住的谣言开始流传,员工人心浮动,高层遭遇挖墙脚,审计部门使绊子要查账,毫无疑问有机构正尝试做空两家的股票。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对原本就捉襟见肘的迹部和赤司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迹部舜义遇到了执掌财团以来少见的难题。再和王诺捆绑下去,迹部财团也将成为资本界公敌。哪怕他再强大,也支撑不住各种明刀暗箭不停歇地攻击。 他隐隐动了抛弃王诺独善其身的想法,可仅仅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被敏锐的儿子捕捉到了。 山雨欲来的气氛中,年轻的迹部景吾也产生了憋闷又恼怒的感觉,似乎是为了家族在漩涡中不确定的命运,又似乎是担心那个漩涡核心的少女。 他强压着情绪问:“父亲,您教导我要遵守信义,不能事事以利益为先。不是吗?”他的言辞有些咄咄逼人,目光灼灼。 迹部舜义在儿子的试探中,服软地叹了口气:“可我也教过你,资本届没有普世的道德仁义。有时为了保全自己,必须做出牺牲。” 牺牲王诺,背叛和她的同盟,甚至落井下石,这样一来到手的利益不会丢失,还能跳出资本界的敌视。 迹部景吾感受到某种深深的渺小,甚至还有羞愧。这对于大少爷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可他不能从任何立场指责父亲说错了。 “可是她……并没有亏欠我们。”他艰难道,“她押上全部身家才筹集到那些钱,供我们度过危机。何况她自己本身也是这次股灾的受害者。难道迹部财团不能回报同样的真诚吗?” 迹部舜义没有反驳儿子。男人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通透又沉稳:“我还没做任何决定。财团的未来就在我一念之间。” 说罢,摇头轻叹:“难啊。” 迹部景吾有整整三天没有和少女联络。王诺的电话到达他手机,也会被转接到秘书那边。父亲举棋不定、态度动摇,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王诺。 这对于近日来每天都要电话对接情况、交流心得、甚至只是简单闲聊的二人来说,实在反常,因此王诺立刻明白了迹部家的纠结态度。 赤司那边的回应也差不多。 若说完全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她早有心理准备,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并且接受良好。她从没期望过同盟能不计后果地陪自己死磕到底。 所有人都在等,想看看天才王诺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会做什么。 在自己的办公室,王诺浏览着三大家不停接触多方势力、试图借机把自己搞倒搞臭的情报,烦躁揉了揉眉心。 她办公时不喜欢穿束缚身体的正装,也不喜欢正儿八经坐在书桌后面——在弟弟王祺面前除外,那时她要竖立坐姿标准的好榜样。至于弟弟不在场时,比如现在,她坐在宽大舒适的沙发椅中,笔记本电脑架在腿上,不规矩,姿势却绝对优雅好看。 简单套着带领的亚麻休闲长袖,偶尔喝一口手边的咖啡,乍一看绝对想不到她正在浏览致命又凶险的金融交易情报。 “小林君,我想吃鲜奶冰淇淋。”以及越是紧张的时候,她对甜品的渴求就越高,跟随她的老部下们都知道,这是大小姐调节情绪的方式。 什么时候她不要吃甜品,而是破天荒地想要些咸味油炸食物了,那全办公室的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