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与高琛交集并不多,对那位因盗嫂而死的叔父也没有多少感情。 但他确实没有打元季艳的主意,即使两人只相差了两岁。 原主可以私通庶母,高洋可以**庶母,但不代表他也要向这两兄弟看齐,否则也不会拒绝郑大车的亲近。 往高澄亲信里面打听打听,谁不赞一句小高王不好女色。 外人对他的误解,只是因为他是高欢的儿子,被高欢所累。 对于元季艳,高澄更多的是同情。 这份同情也保留了一份理智,否则当初不会向她强调是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虽然不知道高欢为何改变主意,执意要将高睿养在渤海王府,高澄还是动笔替元季艳写了一封书信。 用尽量委婉的措词劝说高欢,希望他能看在元氏的份上,体谅元季艳处境的艰辛。 这件事也给高澄提了一个醒,将来大举征伐关西,父子俩无论如何也要合兵一处,否则就算事前提醒再多,也遭不住高欢临时变卦。 自信都建义以来,先破尔朱,又收服纥豆陵部,甚至连困扰边境多年的胡荒,也被轻松解决。 骄傲轻敌不只是高欢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全军共有的情绪。 否则沙苑之战,高欢分明想到了顺风一把火,就能将芦苇丛里的宇文泰烧死,偏偏在侯景、彭乐的劝说下,担心不能辨别宇文泰的尸首,决定交兵强攻。 而麾下将领们也将宇文泰视为待死之人,战场上,更是人人争抢预想中的宇文泰首级,导致队伍脱节。 最终二十万大军遭受伏击,损兵八万,丢弃铠仗十八万。 纵使有彭乐在战场上截断肠子,率领部众对西魏军队造成大量杀伤,取得局部胜利,也难以改变东魏在沙苑溃败的结局。 由高欢手中的并州胡,高澄也联想到自己麾下的京畿兵。 这些时日整日忙碌于政事,确实疏忽了军队。 高澄临时起意巡视屯驻在各大佛寺的京畿军团。 结果不出意料,无论是平定三荆、兖州、徐州,以及成功救援窦泰,这一系列胜利也让浮躁的情绪弥漫全军。 为此,高澄特意忙里抽闲招来了麾下大将,高敖曹、尧雄、段韶、斛律光、慕容绍宗、高季式,甚至亲信都督王思政都得以出席。 高澄扫过堂下诸将,开口道: “今日我往各营巡视,视察军心,诸位这些时日做得很好,士卒人人敢战、愿战。 “但言语间多有对关西的轻视,认为覆灭关西易如反掌,这是我所忧虑的。 “魏相曾言,‘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谓骄兵必败。 “大秦苻坚领百万之众南征,自以为投下马鞭便可阻断江水,轻敌至此,才有了淝水之败。 “前人殷鉴,不可不察,诸位将军久在军旅,当明白其中道理。 “如今关西兵将、钱粮、户口,远逊于关东,却占据地利,以关隘自守,并非轻易可下。 “诸君随我征战四方,多有功勋,但关西鲜卑也曾以两千步骑,平定关陇,不可等闲视之。 “今日之言,或许涨他人志气,但皆出自澄之肺腑,希望诸君能够告诫部众,莫要骄狂轻敌,重蹈苻坚覆辙。 “胜利必将属于关东,但过程注定艰难,只有慎重待敌,才能百战不殆,平灭关西之日,还请诸君亲领开国公爵。” 高澄这人讲话,水平一直可以的。 先是肯定堂下七将这段时间的努力,再道出自己的忧虑,用苻坚与关陇义军举例,告诫众将不能轻敌,最后希望众将能够在平定关西后,亲自来他面前领取开国公爵,在激励之余,也让众人感受到高澄的爱护。 七将激动应命,高澄便让他们各自返回军中,整顿骄狂浮躁的风气。 高季式一出大门,便忍不住凑向三哥高敖曹,问道: “阿兄,苻坚我自是知道是谁,但魏相又是何人?” 高敖曹瞥他一眼,心道:你问我,我问谁?你不读书,难道我就读了? 但也不愿在弟弟面前丢了脸面,便胡乱道: “魏相,自然是指大魏丞相。” 高季式恍然大悟: “原来是高王说的。” 高敖曹却否定道: “大魏过往又不止高王一个丞相,若是高王,世子便会唤作父王。” “阿兄懂得真多。” 高季式满眼崇拜道。 高敖曹一脸傲然之色: “那当然。” 高季式又拉拽着高敖曹,说道: “走!天色也晚了,阿兄先随我回去喝几坛,军中之事,明日再去处置。” 望着高家兄弟离开的背影,段韶突然对一旁的斛律光道: “我定要戒酒。” 斛律光没有出言附和,但却一脸认同之色。 高澄的一番教诲,显然起到了作用,至少他隔了一段时日再往营中巡视时,与士卒交谈之际,询问他们对关西的看法,已经很少有人认为关西唾手可得。 多是持有高澄的看法:胜利必将属于关东,只是过程注定略有波折。 果然想什么便来什么。 在出使南方的温子昇成功带回与萧梁的盟约后,由北方逃回的高子昂一行人也带来了柔然与关西结盟的消息。 这并非全部,潜伏于萧梁的探子也传回了情报。 关东使团离开不久,关西使团由陇山至蜀地,绕了一个大弯,终于抵达了建康。 并且受到南梁的热情招待,当天便缔结了盟约。 其实高澄在听说柔然出现关西使团,就已经清楚,宇文泰不可能放过南梁这个可以拉拢的盟友。 只不过要从蜀地绕道,才耽搁了时日。 如今关东、关西之间的态势越发严峻,双方基本没有了民间商贸交流,也意味着情报传递越来越难。 高澄拿着关东与萧梁的盟书,好似得了一堆废纸。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