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欢心忧(1 / 3)

屋外,晚秋。月色皎洁,却不断有冷风吹进灵堂。 高洋年纪还小,跪了一会就昏昏欲睡,高澄看到后,起身说道: “若是累了就睡一会,我去为你拿床被子。” 高洋看着他走开,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高澄才走到回廊,就撞见元季艳抱了两床薄被过来。 “天冷了,我担心你们兄弟受寒。” 元季艳笑道,一双眼睛眯成月牙形状。 高澄接过两床被子,说道: “多谢婶婶挂念。” 正要离开,又回身再道谢一句: “昨夜多谢婶婶为我添被。” 元季艳闻言,连忙摆手道: “是我该谢谢你,若不是有你,我与睿儿从此再不能相见。” 高澄看着眼前这位小婶,她很年轻,年轻的有些过分。 十四岁嫁给高琛,生子却即遭丧夫的她,如今也才十六。 另一时空,高睿刚满月就被高欢抱走,交由小妾游氏抚养,一直到四岁才由外人说漏嘴,得知自己并非游氏之子。 苦苦哀求高欢,才得以破例让元季艳来一次渤海王府,让她们母子相见。 但也只是破例而已,元季艳在孤独中煎熬、苦盼了十年,年仅二十六岁便香消玉殒。 出于对这位小婶悲惨遭遇的同情,高澄昨日才会选择帮她留住高睿。 “婶婶今后如有难处,尽管遣人与澄相告,力所能及,澄不会推辞。” 高澄朝她笑道。 “往后安心教养睿儿,虽是孤儿寡母,有高王与...” 元季艳顿了一下,低下头,视线望着脚尖继续道: “与子惠看护,想来也不会有人为难。” “我自然会护着婶婶。” 又见元季艳衣裳单薄,高澄劝道: “天气凉,夜色也深,婶婶还是早些回屋安睡。” 元季艳点依言与他道别。 高澄抱了被子回灵堂时,高洋似乎已经睡去。 为高洋添上一床被子,他的眼皮微微颤动。 高澄没有察觉,他继续跪坐在灵堂守夜。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高澄原以为是元季艳,循声望去,走进来的却是他的父亲高欢。 高欢紧挨着高澄坐下,与他缅怀起高琛儿时的趣事,讲到动容处,总要低头用衣袖拭泪。 说了很多,也说了许久,高欢望着躺在地上背向他们的高洋,对高澄告诫道: “为父失手打死了你们叔父,如今痛彻心扉,肝肠寸断,深恐九泉之下被父亲责问。 “阿惠,你要以我为戒,绝不能重蹈为父的错事。” 高澄也向高欢表态: “孩儿会照顾好弟弟们,父王莫要担心。” 人的心境总会随着一些重大变故而产生变化。 失手打死高琛后,高欢越发看重自己子嗣彼此间的关系。 他不是瞎子,高澄与高洋的疏远都看在眼里,自以为明白其中缘由,无非猜忌而已。 所以今夜才会来到灵堂与高澄缅怀过往。 又与高澄言语许久,高欢起身离开,高澄随行相送。 送到府门外,高欢突然让护卫退开,对高澄道: “晋阳乐其实很聪明。” 晋阳乐是高洋的乳名,高澄心中了然,此时唤起乳名,便是要为以父兄的角度去谈论高洋。 “孩儿明白。” 高欢注视着高澄,说道: “他将来可以帮你,亲兄弟总比外人可信。” 高澄迎着高欢的目光,没有退缩: “孩儿会防他,但不会害他。” “为父给了你很多,阿惠的世子之位无可动摇,你无需猜忌晋阳乐。” “父王不给,但澄担心他会自取。” 高澄回道。 “以阿惠权势之重,又何必杞人忧天。” “权势虽重,于晋阳乐而言,只需一名刺客足以。” 月光下,高欢默然许久,他没想到高澄的猜忌之心已经达到这样的地步,但也欣慰高澄对自己的坦诚。 “记住今日之言,不要害了他的性命。” 扔下这句话,高欢招来护卫送他离开。 回到渤海王府,高欢没有第一时间回房休息,只是取来一封奏表,铺开来,内容是为高洋封官赐爵。 散骑常侍、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左光禄大夫、太原郡开国公。 这样的封赏完全不能与高澄起家就是侍中相提并论。 但今日高澄一番言语,让他不得不另写一封,只剩了太原郡开国公的爵位。 高欢知道这样的处置对高洋很不公平,但他别无选择。 高澄已经挑明了对高洋的忌惮,难道要对高洋大肆封官,加深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只等将来自己一死,让他们在灵前操戈。 或者废黜自己的好帮手,羽翼渐丰的高澄,不惜挑起内部动乱,扶高洋上位。 废长立幼,又让其他子嗣怎么看待。 高欢封好新的奏表,望着窗外的月亮,自语道: “阿惠本可欺瞒,却直言相告,他今日所言必是出自肺腑,晋阳乐能做个富贵闲人,或许也是一件幸事。” 翌日,随着人流将高琛的棺椁送出晋阳城,将他安葬,这场丧事也算是结束了。 高澄在晋阳多留了两天,这才向高欢辞行。 耽搁的原因自然是高欢临时改变主意,将两岁的高浚、高淹都给捎上了。 到了离别的日子,王氏、穆氏望着乳娘怀中的幼子,泣不成声。 但高欢心意坚决,他认为造成高澄猜忌高洋的原因还是两兄弟久不见面,彼此间并没有多少手足亲情。 同样的错误,高欢不愿再犯第二次。 渤海王府外,高澄与高洋夫妇拜过父母,与送行的人一一道别,其中就有怀抱着高睿的元季艳。 “我会在晋阳颂念佛经为子惠祈福。” 元季艳轻声说道。 高澄笑道: “佛祖若是有灵,只怕先要出手惩治我。” 虽然打着元善见的旗号,但灭佛之事确实由自己主导。 “你为佛门肃清妖孽,佛祖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