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大军开拨,钱粮损耗就跟止不住的流水一样。 但这指的是以作战为目的的军事行动,招集军队数量两至三倍的民夫随行。 他们承担攻城时填埋护城河、消耗敌人箭失等守城物资的同时。 也为士卒提供后勤保障,让将士们可以养精蓄锐,专注厮杀。 当然,有时候民夫还要代替军粮的作用,但这只是特殊情况。 而高欢起意领二十万大军巡视河北,并不是以作战为目的,无需招揽大量民夫随行。 钱粮虽然也有损耗,但这些人待在晋阳难道就不吃饭了?更何况巡视河北意义重大。 富庶的河北是高氏起家之地,自从高欢夺得晋阳后,两父子却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有踏足河北,如今北魏分裂,正是人心思动的时候。 高欢领晋阳大军往邺城一行,让河北士人豪族睁大眼好好看看高家的实力,安定河北人心。 在徐州病重的高澄回到洛阳就神奇的痊愈了,忙碌于为高欢筹集往邺城的粮草。 而当高澄为高欢将后勤保障安排妥当,抱病在身的高欢也康复过来,奏请代替天子元善见巡视河北。 得到准许后,高欢入宫城向元善见辞行,高澄却留在府中,并不与之同行。 尔朱荣带十七岁的长子入宫,父子两一同殒命,只留下三岁的尔朱文畅,以及更小的尔朱文略,这才造成了尔朱氏内部分裂。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高家父子别说一同入宫门面圣,就连同在一城的机会都很少。 鲜卑人贺六浑曾在河北参与六镇叛乱,又带头为尔朱荣劝进,但不影响汉人高欢对大魏的忠诚。 对于手中的傀儡天子、女婿元善见,高欢始终毕恭毕敬,与他嚣张跋扈的手下形成鲜明对比。 没错,说的就是你,曾经抢夺天子玉玺的高隆之。 高隆之这个虔诚的佛教徒变了,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让他的信仰变质。 曾经大肆修建庙宇的高隆之已经死了,如今的他致力于将收没的寺庙改做其他用途。 高欢诧异于高隆之的工作热情,为了让他歇一歇,于是给高隆之安排了一项差事,往河东山区与刘蠡升商议婚事。 这是一份美差,刘蠡升没有理由拒绝高欢的儿女姻亲提议,纯属白捡的功劳。 高隆之接到任务便领着一队人北上。 临行前不忘告戒家卷,紧闭府门,少与外人来往。 由不得他不怕,高家父子可都在洛阳城里,危险系数是平常的两倍。 当然,高隆之担心的是有人谋刺高欢、高澄,从而引发动乱的危险,绝不是担心两父子登门拜访。 北上的队伍里混了不少听望司人手,由赵彦深亲自带队,足见高澄对高洋婚事的重要程度,以及让亲家被部将围杀的决心。 高欢是在高隆之离开的第三天启程前往邺城,身在洛阳的高氏党羽尽皆出城相送。 娄昭君将高澄搂在怀中,看着两母子临别不舍的模样,让一旁的高欢陷入沉思: ‘阿惠回到洛阳前,妻子日夜求欢,险些就自己榨干,阿惠回来后,她又变回了端庄的渤海王妃。 ‘今日身为父亲的自己,将往邺城,阿惠却只身来送,不愿让妾妇出门。’ 一念及此,不禁让高欢有几分羞怒: ‘这两母子究竟把我高欢当什么人了! ‘你高澄的名声就很好?洛阳城里谁不知道颖川王府是什么情况。’ 洛阳宗室叛乱,牵扯其中的清河王元亶党羽尽数被杀,家卷被押往晋阳。 元亶虽是祸首,但他的家卷也是天子的至亲,方才得以幸免。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妇人没有受到波及。 颍川郡王元斌之因参与叛乱而被处死,王妃宋氏的名字却被人从罪卷名单上抹去,依旧住在颍川王府。 元斌之谋逆,不仅身死,爵位也被剥夺,故居却堂而皇之挂着颍川王府的匾额,自然是底下的人听说高欢、高澄钟爱身份贵重的妇人,要维持住宋氏的尊贵。 好事者猜测宋氏身后之人,大体都认为是高澄所为。 若是高欢,宋氏早就被押往晋阳承泽雨露了。 于是,即使高澄一年来从未登临颍川王府,也不妨碍许多香艳故事流传,例如:小高王夜探颍川府,宋王妃含泪赴巫山。 即将出发之时,高欢训斥道: “阿惠,要了妇人就应该给个名分,霜寡之人生活不易,养作外室成何体统。” 高澄心虚不敢辩解,只能唯唯应诺。 送走高欢,高澄也决定去见宋氏一面,听望司府衙所在的洛阳城,城中流传什么言语故事,高澄又哪会不知道,装聋作哑而已。 家里已有三位美妇,这已经让执着于养生的小高王大感头痛,这时候再纳一个宋氏进门,不是火上添油? 体内的邪火早晚将高澄烧死。 对于原主长子的生母,高澄如果眼睁睁看她被押往晋阳,难免会觉得自己是个牛头人。 兽人永不为奴,牛头人除外。 高澄就宋氏留在洛阳,颍川王府只留婢女,不许男丁入内,不管不问已经一年,也给该宋娘子一个承诺。 颍川王府,后宅。 宋娘子对镜梳妆,她二十岁的年纪,姿容美艳,青春正好。 在发髻处插上一支点翠凤钗,选了一副镶珠耳坠,又再在脖子上搭一串明珠项链。 两腮抹胭脂,双唇染朱红,浅画柳叶眉,额前贴黄花,看着镜中那美丽模样宋娘子自己也瞧得痴了。 瞧着瞧着,却又忍不住哭花了妆,自己究竟是打扮给谁看? 一年来,她就如同一只笼中鸟被关在这座颍川王府。 哭过一场,宋娘子又耐心地梳妆打扮起来,在这座牢笼里,除了婢女,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尚在洛阳的手帕交,一个个避之不及,她们的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