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豁达(1 / 2)

高乾手持配剑与叛贼奋勇厮杀,奈何敌众我寡,只能且战且退。 配剑早已断裂,高乾靠着夺来的一把长刀率领众人困守一处阁楼之上,苦苦支撑。 庭院中的元亶眼见迟迟不能拿下,命令部众止住攻势,试图再次劝降: “高乾邕!你受庄帝恩惠,举义旗反抗尔朱,自是大魏忠臣,如今又为何反复,甘做贺六浑的奴仆!今日若降,孤绝不追究你等前罪。” 高乾的视线从家奴们的脸上一一扫过,他们都是渤海高氏的家生子,在军中都是锐士,在家中更是忠仆。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高乾心中所想的,却是在高欢麾下效力的长子与三个弟弟,他狠下心回应道: “高王诛灭尔朱,迎立天子,这才有了你元亶如今的显贵。 “而你背恩忘义,为一己之私,使国家再度陷入动乱,现在却颠倒黑白,指责我是反复小人。 “多说无益,今日纵然身死,高王南下之时,也有元氏宗族为我血祀。” 说罢,高乾看了眼李元忠,李元忠也在望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真渤海高氏领袖与赵郡李氏宗主,都不愿让家族蒙受污点,除了这些叛贼自己,谁又真的认为他们能够成事。 元亶闻言怒不可遏,急命部众勐攻阁楼。 心存死志的高乾挥刀便砍,一连斩翻数人,领着众人再次将贼人杀退,他喘着粗气,手中长刀卷刃,汗水浸透了衣衫。 眼见迟迟没有进展,广陵王元欣建言道: “高乾等人居高而守,这才久攻无果,我等何不放火烧楼,其人若是不降,必然葬身火海。” “此言甚善!” 元亶当即命令部众将阁楼重重围住,再分人往柴房搬运柴禾。 攻势再次停顿,高乾还没来得及恢复体力,就听见有人惊呼: “他们要放火!” 众人争相凭栏望去,果然有一群人抱着柴禾而来。 高乾彻底死了心,他对家奴们道: “你们下楼降了元亶,莫要随我赴死。” 家奴们有人不愿离开,有人请高乾与他们同去。 高乾摇头拒绝: “我不能降。” 又对自己的妻妾说道: “你们或走或留,我不强求。” 妻子崔氏走到高乾身边,依偎着他,笑道: “就让妾身陪伴夫君吧,几位妹妹可要好好活着,莫要再去黄泉与我争宠。” 高乾紧紧握着崔氏的手,目光满含柔情:能抢来这么一位贤惠的妻子,纵使受人指责也是值的。 妾室们低头用手帕抹着眼泪,却并没有人出言反对,她们年华正好,不想就这么被烧死。 另一边,与妻妾告别后的李元忠突然朝高乾喊道: “高司空,你说高王会为你我追赠怎样地哀荣,会不会与我一个开国公。” 高乾闻言,神色傲然道: “你若能受开国公,那我也该是郡王。” 虽与李元忠交谈,但还是紧紧拉着崔氏的手。 李元忠知道高乾对失去侍中之位后,一直耿耿于怀,故意挤兑道: “高司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你不过是虚衔的司空,我却是实权的侍中,若要追封王爵,怎么也绕不开我。” 纵使看澹了生死,高乾还是不能释怀:这世上哪有这种人,大臣因丁忧请辞,却不加以挽留,行事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究! 收拾心情,高乾反唇相讥道: “高王出自渤海高氏,将来得国,论门第,我渤海高氏当为第一,赵郡李氏虽有名望,相较而言,终究是差了一筹。李侍中可要想好怎么与祖先解释,为何赵郡李氏低了渤海高氏一等。” 李元忠脸色黑了下来,对此,他很不服气: “渤海高氏不过有高王提携而已,难道高司空真以为功劳更甚于我?” “李侍中莫要忘了是我迎高王去的信都!” “高王可是由我劝说,才来的河北!” “我三弟高敖曹在韩陵截断尔朱兆的部曲,立有大功!” “我赵郡李氏也曾为高王袭占殷州,让世人明白高王建义的决心!” 两人针锋相对,互论功绩,正是寸步不让的时候,高乾突然笑道: “我还有四弟高季式常伴世子左右,亲族所受恩宠,至少两代不衰。” 李元忠顿时无言,他看着高乾的嘴脸,心中窝火,向家卷吩咐道: “你等若能回到河北,代我在族中寻找寡妇,嫁与世子为妾。” 高乾笑骂道: “好你个李元忠,行事居然如此下作。” “你若不服,也可在渤海高氏为世子寻一妾室,只怕乱了伦理纲常,被天下人耻笑。” “要是早知道李侍中是个趣人,真该与你多些往来。” 高乾惋惜道。 李元忠却笑出了声,说道: “李某学富五车,用书籍垒作门槛,以高司空的才学,只怕跨不过去。” 高乾也没有生气,反而乐道: “这话你应该与敖曹说,我年少时虽然荒唐,可也读过不少书,否则又怎能转做文职。” 言语间透露着一种豁达。 这时,趴在栏杆上观望的家奴回身喊道: “贼人开始堆积柴禾了!” 高乾长叹一声,终于松开了崔氏的手,他从家奴手中换了一把大刀,对妾室与家奴说道: “你们走吧。” 高隆之的妻妾子女也要下楼,却被高乾拦了下来: “我不能放任你们被元亶所擒,让高侍中陷于两难的境地,还请诸位随我赴死。” 李元忠持刀与他并立,显然是存了同样的心思。 任凭高隆之的家卷如何哭喊哀求,两人心如铁石,不肯退让一步。 正要举刀为高隆之消除后顾之忧的时候,阁楼外传来喊杀声,众人惊疑时,彷佛听见有妇人在高喊: “晋阳大军已到,你等还不速降。” 紧接着是元亶气急败坏的声音: “莫要受她欺骗,高欢怎会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