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也未有过宿在长春宫内的时候,内宫里的规矩不可破,若今日不住未央宫,便要重新收拾出一个新地方来了。 “即便父皇今日不住未央宫,也不会宿在摘星阁,先且叫人去收拾罢,旁的不用管。” 忍冬诺诺应下,好一会儿才将她长及腰间的青丝打理好,这处方才帮她穿好衣裳,本该忙的脚不沾地的冬青便行色匆匆地闯进内室。 “慌慌张张地,成什么样子。” “忍冬姐姐先且别忙着骂我,我这儿有要紧的消息要说给殿下知晓。” 方才来送礼的都被拦在殿外,人多口杂的,自然是能打听到不少消息,她生等着各宫的人都走了个干净,才敢放下手中的活计赶紧进来传话,“奴婢方才听许昭容身边的丫头同揽月轩里的那个掌事宫女说什么,衡阳王妃的事。” 老王妃挑挑拣拣这样久,总算是将人选挑了出来,只是这时间掐得未免也太巧了,皇帝方才放权,他们便即刻选定了正妻人选,不能不然人多想。 付泠鸢不往下问,只是笑道,“倒是难得见着观月楼和揽月轩的搅和在一起。” 这两人怕是看着摘星阁的日益得势,临时结了盟,倒是不知林昭仪是许了什么好处,才能哄得许昭容一道来趟这趟浑水。 不过这也不大要紧,如今这内宫乱与不乱同她都没有什么干系,她那父皇才是往后要久居内宫的,由得他们折腾去,左右不必再要她来调停。 “那奴婢这消息到底是说,还是不说了?”冬青听出付泠鸢话里的意思,猜出这大约是人家设的局,故意要让她传话的。 “说来听听,瞧瞧她们是想折腾什么事出来。” 宫里说闲话一向是遮遮掩掩地,既然能东一句西一句地让冬青听出是在说选衡阳王妃的事,那便是故意的了。 不止是故意说给青鸾殿里的人听,也是故意说给今日所有来过青鸾殿里的人知晓,是着意要将此事闹大的。 “奴婢听了那么一耳朵,听着她们的意思,好像是选中了国子监祭酒,贾大人的妹妹。” 贾家是商贾起家,虽做了皇商,生意遍布北楚各地,可家中却只出了贾大人这么一个为官之人。他那妹妹好似也不是什么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而是他父亲的继室所处。 从上回让她们搜罗来的消息里看,这位贾大人在族中的地位似乎很高,虽不是族长,却也是个能依一语定乾坤的,若真是和这位结亲,那和找了个钱袋子也没什么分别。 付泠鸢挑着眉,不甚在意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再没有什么旁的了,奴婢想着衡阳连贩私盐的事都敢做,与贾家结亲,恐怕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付屿宸若当初真能放下身段,与商贾结亲,那也没有陈诗蕴什么事了。” 相较之下,陈诗蕴除去出身更好一些,实在没有什么更特别的了,论地位,贾大人恐怕还要更胜一筹,朝中的文官大多是要给他些颜面的,论家底,只怕本朝也没几个能与他家相比的了。 贾姑娘差就差在既非世家出生,又非原配嫡出。付屿宸多番比较之下还是选择了陈诗蕴,可见他还端着自己的身份,不肯娶那样人家的女儿,怕被人议论贪图人家钱财,惹人笑话。 既是如此,现下也更不会再选了。 林昭仪是个知晓内情的,她知晓衡阳贩卖私盐一事,又不敢直接将事情捅出来,生怕给林家招来杀身之祸,现下只能再折中一回,想用这样的法子让众人知晓,衡阳的确是为了钱,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的脑子转得快,也是在以此试探自己的态度,付泠鸢不甚满意地将手中的银簪子丢在一边,觉得这样试探来试探去地很没有什么意思。 “去将揽月轩方才送来的东西收拾出来,打发个小丫头原封不动地给她送回去,就说本殿不欢喜。”她看着冬青又嘱咐了一句,“就在殿外伺候的那些活泼的里面找上一个送过去,也不必遮遮掩掩。” 如今还想要两遍不得罪,或是想个法子,少得罪谁一些,这是不能够的,“瞧着,是朝毓公主的事将林昭仪吓昏头了,竟想出这样的招数来,这样的假话,岂不是极易被戳穿。” 忍冬想了又想,实在没想明白林昭仪折腾这一场是为了什么。 “她是被吓着了,可还没给吓昏头。”付泠鸢摆着手又吩咐了一句,“她若再来,也不必给她入未央宫的宫门了。” “是。奴婢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