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脑袋,用蚊吟般的细弱声音回话,“五皇子在长春宫中偶有僭越之举。” “太子殿下亡故后,瑾妃因被皇上责备,精神变得很是不好,脾气比起往常也急躁了些,动辄打骂宫人,五皇子为让瑾妃高兴,时常在宫中弹奏瑾妃喜爱的乐曲,以求瑾妃开怀。” 说着说着,这人又像是胆子大了起来,越说声音越大,也越发有了条理,“瑾妃口中时常念叨,什么无福之人担不起国家社稷之重任,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这话付泠鸢纵使听过一回,也实在忍不住气的发抖,桌案上刚研好墨的砚台就在手边,她也顾不上什么体统,顺手抓了就往付屿淇那处砸去。 厚重的砚台被直往他的额角砸去,和着砚台落地,将石板砸出裂缝的声响,登时也有浓郁的墨汁混着鲜血顺流下,自额边至下颌,半张脸上都被染的可怖。 一众人等都被她这一下砸懵了,只叶相域反应得快些,往她身前一立,隔开她与伸手去拿掉在不远处砚台的付屿淇,生怕他一时激愤做出什么伤人之事。 “学堂之上,怎容得这般胡闹!” 先生在付屿淇指尖触碰砚台的那一刻开口呵斥,先紧着让余下不相干,却也被吓得手足无措的一众人等先且回去,以免引起更大的骚乱。 “忍冬,去给五皇子请御医来。”付泠鸢接过叶相域递过来的帕子,仔仔细细地擦净沾在手指上的点点墨迹,“还有,五弟忘了,叶相域不是你身边的那个废物伴读,他是叶将军的嫡子,辅国将军府未来的主人。” 诚然,当初她父皇设计辅国将军府时,心狠手辣地恨不能一个人也不留下,可最后到底还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留下了叶相域,既留下了,便不能不顾着叶家从前的功勋,也不能不做出善待的模样。 故而他本就是不能被人羞辱的,尤其是不能被质疑衷心,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在皇宫之中不能。 付屿淇年岁不大,平日里见着众人明里暗里地针对,便以为这是可以随意挑刺的寻常伴读,又恰巧瑾妃自己也是看不大上叶相域的,日常提起大约也没有什么好话。 也正是没人刻意教导,才让付屿淇以为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可以随意对一个没有家族做后盾的亡故太子的伴读发难。 叶相域依旧站在原处,不过脸上却多了些浅淡得让人难以发觉的笑意,“五皇子大约忘了,在下到学堂那日,也说了自己是长公主殿下的伴读。” 他站得笔直,用冷淡得声音提醒着付屿淇,“是慧仁太子亲自点的。” 先生现下也猜出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自然也是明了了付泠鸢的意思,等待御医的这段时日也忍不住劝上一句,“殿下今日所为,倒很不像太子教出来的孩子。” “众人皆赞哥哥仁善聪慧,先生说我不像哥哥,不如直说我不友不善,为人凶恶。”她站在先生面前,口中虽说着自己的不好,面上表现出的模样却是毫不在意。 她的的确确是不如太子,做不到凡事三思,也做不成面面俱到,可说到底她也不必这样面面俱到,一旦身边没有在意的人,也就不必这样费心费力。 教了她许久的先生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微微摇头叹道,“殿下一向最像太子,本性既非如此,又何必做得这般。” 付泠鸢想驳他一句,又觉得这种争执无益,除了让付屿淇坐在一旁看笑话,在没有什么别的用处。况且旁人怎么看怎么想,她暂且还没有这个闲心去管,“得先生谬赞,是学生的荣幸。” “殿下先且坐下罢。”叶相域见着付屿淇不再有动作,他身边那位表兄也不见了踪影,便往前走动了半步让出一个身位,露出自己身边的矮凳,那儿原本就是她的位子。 先生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又发觉自己这个学生实在油盐不进,孺子不可教也,干脆闭了口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等着御医,也想着自己应当怎么同皇帝回禀此事。 清理伤处费时费力,御医费了不少时日才清理包扎好,不过一会儿,学堂里便只剩下寥寥数人,付屿淇的那个草包表兄虽然不成器,可到底也还算得上是机灵,知晓出了事就该快些回去搬救兵。 “挑唆人送章奏去东宫的手段使的不错。”付泠鸢倾着身子贴向他,“不过你不会再有使这种手段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