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里只有阁主能管得了金叶,也只有金叶的话阁主才会听。 他们之间的牵绊在系统被创造出来之前就有了,只知道金叶主管生命,小巫主管灵魂,至于生命和灵魂之间的羁绊,恐怕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你这样做,阁主又会生气的。” 她头也不抬地翻看着委托函:“我哄哄他就好了。” 他垂眸看着那个靠在榻上的白衣少女道:“为什么不让他把我重置了?” 少女的手一顿:“你真的想吗?” ———— 青年站在金叶房门前许久,一向果断冷静的他,此刻却连抬手敲门都感觉有千斤重。 他是杀伐果断的暗夜王者,无数次与敌方在血泊中厮杀,这是他第一次看金叶用这样的方式处决一个神,无声无息那神就化为因子消散了。 虽然说他用那么多孩子做实验实属罪有应得,但那消散的场面属实震慑人心。 神的情绪可以对周边事物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金叶回来一直在房间里,那时候甚至斥责了系统,她心里到底有多难受呢? 永夜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痛苦,明明那阁主就是罪有应得。 这种痛苦和压抑,不比她当时亲手杀死叶里轻。 犹豫不决只是徒增煎熬,在永夜几次敲门没有应答后,他直接推门而入。 少女坐在阳台上静静地靠在窗边,银辉倾泻在她身上,这个温柔的神灵好似微微发光,虚幻缥缈又好像一吹就散。 听到声音她头也没回,好像尊雕像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头顶那轮弯弯的月亮。 声音打碎流水般的夜色。 “你……”千言万语到嘴边,永夜居然一时梗住,毕竟他话向来不多,更别说什么关心的话了。 好在他们之间无需多言,金叶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我没事。” 她微微一笑∶“生命是这个世界最绚丽而丰富的一笔,只是有时候我总会被自己困住。” “被自己困住?”她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永夜时常觉得这些神说的话很难理解。 “有生灵的地方才会有争斗、欲望,这么说只要世界上不存在生命,就可以避免一切祸事与苦难了?” “我能看到殷弦歌身上的道道伤痕,在我看来他们厮杀同我自杀没什么区别,他们之间的恩怨都是我在同自己计较,他们互相伤害都是我在同自己过不去。” “我想阻止这一切,可欲望和争斗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不论好人惨死还是恶者得意,善恶都只是人们的评判标准,他们的争斗都是我自己的自我争斗,我既在旁观,又参与其中。” 永夜轻轻握起手掌,原来她心里想的是这些。 他能理解她的想法∶“你是神,而不是主持公道的工具,况且……你还是把阁主处刑了。” “是么?”少女低头看着掌心,身边因子浮动,点点荧光甚是好看,她吐出一句凉薄的话,“那如果,我能看到未来无数种可能性,包括你的死期的可能性,但我不会吐露半个字,你……” 永夜似是丝毫没有纠结惧怕和怨气∶“这些东西都与你无关,就算死后变成因子回到你身边,保护你的时候本王也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她的手微微颤抖,语气依旧平静∶“我有可以让你复活的能力,但我不会那么做,你会因此怨恨我吗?” 永夜毫不犹豫∶“若是没有死亡,这个世界才算无趣。”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金叶又转过去看月亮。 永夜默默走到门边,最后低声道∶“别忘了,你也只是生命而已。” 他看到少女僵住了,金叶总是考虑太多事,她作为初始主神背负了太多,却从来没有神告诉她—— 她也只是生命而已。